实际年龄年轻得多,远看有若三十许人,近看才察觉到她眼角在化粧下的浅浅皱纹,但仍无损她的风华。她的秀发梳成堕马髻,高高耸起,又堕往一侧,似堕非堕,颤颤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
身穿是绣花的衲罗裙,足登丝织的花绣鞋,头上的发簪用玳瑁镶嵌,耳戴明珠耳璫,光华夺目,艳光照人。项少龙想不到她有了这么又大又坏的“孩子”后,仍保持这种丰神姿采,心中大讶,施礼后,坐到下首里。
背后立着四名侍女的平原夫人,亦留心打量着项少龙,但却神情冰冷,没有半丝欢容,弄得气氛相当尴尬。项少龙开口道:“夫人路上辛苦了,卑职若有什么失职或不周到之处,夫人请不吝赐责。”平原夫人淡淡看着他道:“那敢责怪大人呢?”
项少龙知她因自己开罪了她的儿子,所以心存芥蒂,正要砌词离去时,平原夫人挥退侍女,正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知项兵卫是否识时务的人?”
项少龙心叫好戏来了,恭敬地道:“夫人请指点少龙。”平原夫人冷冷道:“你若连自身的处境亦看不清楚,我也不愿对你多费唇舌。”
项少龙暗叫厉害,道:“良禽择木而栖,可是若处处都是难栖的朽木,岂非空有引翅高飞之志,偏无歇息栖身之所?”要知两人目下所谈之事,等若背叛了赵国,所以项少龙有意用暗喻的方法,免得被平原夫人拿着痛脚来陷害他。
一来他并不觉得背叛赵王是什么一回事,其次若能安抚好这女人,说不定魏国之行会容易得多。
否则若她在信陵君前说上他两句,便要教他吃不完兜着走。平原夫人似乎很欣赏他的说话,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现在天下最强者,莫过于秦。
可是秦人乃虎狼之徒,又深具种族之见,以商鞅对秦的不世功业,仍落族诛之祸,可知良禽择木,还有很多要考虑的因素。”项少龙暗讶对方识见,一时亦摸不清她是否在招揽自己,试探道:“夫人是否清楚我和贵公子间的事?”
平原夫人俏脸一寒道:“少不更事的家伙,徒取其辱,少龙不用理他,几时才轮到他作主?”接着微微一笑道:“若非见你文武兼资,在那种情况下仍可诱杀徐海,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说这番话呢。”
项少龙一阵心寒,这时代的人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又见她如此精明厉害,更知不可开罪她,恭然道:“请夫人指点一条明路。”
平原夫人态度亲热多了,柔声道:“少龙亦当清楚在赵国的情况,赵王宠信赵穆,此人必不能容你,但你可知是什么原因吗?”项少龙叹道:“看来是因为我夺了他的雅夫人吧!”平原夫人凤目一凝,射出寒光,冷哼道:“你也太小觑赵穆了,他怎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舍弃你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材。”项少龙听她这样说赵雅,自是不舒服之极。
但亦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起码以前的赵雅是这样,同时好奇心起,讶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平原夫人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因为赵王看上了你。”
项少龙立时头皮发麻,失声道:“什么?”平原夫人见到他的样子,娇笑道:“你真是糊涂透顶,若非孝成对你另眼相看,怎会把这么好的差事给你。”
接着深深盯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只要是欢喜男人的人,都不会把你放过,少龙你小心点了。”项少龙见她变得眉目含情,春意盎然,眼光不由落在她高挺的酥胸处,心中一痒。
不过旋又涌起因素女对她儿子的芥蒂,强按下要冲口而出的挑情言语,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所以赵穆将会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可是我亦担心少原君他正密谋对付我呢!”
平原夫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回复了冰冷的表情道:“先不说这方面的事,少龙你坦白告诉我,现在普天之下,谁人有才能威望应付秦贼的东侵?”项少龙呆了一呆,自问对眼前战国的形势仍是一知半解,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来。
可是却又不能不答,否则平原夫人当然大感没趣。思索间,平原夫人柔声引导他道:“少龙不是连谁人在六年前解了邯郸之困也不知道吧?”项少龙憬然道:“就是信陵君!”
公元前二五八年,秦昭王派大将攻赵,把邯郸重重围困,魏国派晋鄙往援,那知被秦王虚言恫吓,魏安厘王心胆俱寒下,竟命晋鄙按兵不动,后得信陵君用侯嬴计,窃得兵符,又使力士朱亥杀晋鄙,夺其军,翌年信陵君在邯郸城下大破秦军,连秦国主将郑安平亦降了给赵人,这一战使秦国威望大跌,而信陵君则成天下景仰之人,不过信陵君亦因此事触怒了魏王,有家归不得,在赵国勾留了数年后,去年平原君死,他才回到魏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