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如被蜂蛰的感觉,她甩了甩头,不想被这种情绪所左右,身子已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退回床边将他挪回床上,又去取了药箱。
谁也没有说话,她默默地为他重新上药包扎,他默默地看着。
做完一切,她越过他上了床,抖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慢慢躺下,低声说道:“就一晚。”
他的唇弧便渐渐舒展开来,笑意从嘴角一路攀升至眼梢,灯光下,眸子灿若黑色琉璃,婉转流光。
避开手臂与背部的伤口,他俯趴在床上,头转向里侧闭眸假寐的人,半晌,左手在被子底下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假装睡着了,避免他更进一步的骚扰。
许久,身边的人都没有动静,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连那种令她如芒在背的眸光也似敛了去,这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竟是睡着了。
呼吸平缓而轻浅,轻蹙的眉头显露出疲倦之色,脸上的黑色已然褪去,只是苍白的唇色还是泄露了他此时身体状况的不佳。
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憔悴的模样。
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今晚发生的事一件件在她脑子里转悠,时间一久,困意渐渐袭来,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睡着了,纷繁杂乱的梦境却跟走马灯似的一刻不曾停过,一会儿是墨离抵着她的身子亲吻她的情景,一会儿又是他与黑衣人交手负伤的场面,一会儿又是她穿越前爆炸的那一刻情景,她想要冲破这些魔障,却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梦境困住不得而出。
呼吸极为困难,几乎窒息,她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大喊一声挥手冲了过去,蓦然睁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一只手正从她的鼻子上拿开,而屋内灯火幽幽,窗外天光未亮。
总算是醒过来了。
“做梦了?”墨离含笑的眸子纯净得让她不敢直视。
“嗯。”宁天歌稍稍坐起身,拥着被子背靠床柱,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想起刚才窒息的感觉以及他拿开的手,皱了皱眉,“刚才是你闭我的气息?”
“若不然呢?”他也不否认,“我试着叫过你,可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出此下策。”
这个理由挑不出毛病,她无法反驳,只得不再追究,搓了搓脸,目光却在外侧床边一顿。
一本蓝色的册子安静地躺在他的枕边,上面白底黑字清晰书写着几个楷书,‘漪兰殿,兰妃’。
“你从哪里拿来的?”她心里一凉,看着他问。
墨离一笑,缓缓坐起,拿过病案一页页翻看着,“这应该是我问宁主簿才对。”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我只是想问,殿下为何拿我的东西却不跟我说一声。”她伸手欲去夺,心里暗恼,她竟不知他是何时从她眼皮底下将这本病案从衣柜暗层里拿出来的。
“这是你的东西?”他抬手躲过,眉梢一挑,“我母妃的病案,怎么说也是我的东西,何时成了宁主簿的了?”
她一时语塞。
“为什么要偷病案?这就是你今晚进宫的目的?”他的眸光里有着审视,“你想要查什么?还是……想利用我母妃的病案得到些什么?”
一连串犀利锐气不留情面的问话,将宁天歌的火气瞬间挑了起来,她冷笑一声,“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事关我母妃,又怎能与我无关?”他哼了一声,将病案抛给她,“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问你,这本病案到手不容易,你想要就拿去吧。”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宁天歌也不客气,冷着脸放到身后。
墨离牵了牵嘴角,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仿佛自语,“该进宫了。”
起身下床,走到摆放衣物的桌边,墨离回头笑睨着她,她扭头不作理会,眼角余光里见他拿起他自己的外袍吃力地往胳膊上套,终究狠不了这个心,跳下床将衣服接了过来。
“你打算穿着这件衣服去上朝?”她举着破了两个口子又染着大片血渍的袍子问。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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