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南,她慢下身形,楼非白最终为了她打破了无觅阁的规矩,私底下调查了事主的资料,她也终于知道了是谁要调查她母亲的身份,以及兰妃的死因。
那事主在去年底委托无觅阁之后,便一直以客商的身份居住在京都,确切地说,是居住在城南的一座民宅内,今晚,她便想暗中去见识一下此人。
正在根据楼非白提供的资料辨认到底是哪家哪户,两排房屋之隔,突然火光大亮。
火光?
宁天歌眼底一沉,纵身跃上屋顶,那火光更为明亮,她朝那边眺望过去,却是一间宅子起了火,火舌蔓延得极快,转眼间已是火光冲天。
失火么?她身形一晃,已朝那边飞了过去。
然而她刚跃过一排屋子又急速止住,身子下蹲隐在屋脊后,微眯的眼眸犀利如剑般紧盯着那间起火的宅子。
在高涨的火焰中,有数名黑衣人嗖嗖地窜了出来,将手中的火把扔在各处易燃的地方,然后彼此望了一眼,跃出围墙很快没入黑暗中。
竟是人为!
宁天歌眸光顿寒,想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然后她心中忽然一动,眸光落在各间屋子里,从大敞的房门以及窗户望进去,地上果然倒着不少人,看不出是死了还是受伤。
沉睡中的左邻右舍已纷纷亮起了灯,披着衣衫叫嚷着救火,各自提着水桶朝这边涌了过来,她略一沉吟,没有去追那些黑衣人,而是从纷乱的人群上面如一缕轻烟般掠了过去进入宅子,将衣袖在院中的水缸里浸透,随即捂住口鼻冲入了最大的屋子。
屋里的木制家具与帘子都已卷起火苗,她忍受着灼热的气息冲进内室,床上的情景让她心里一沉。
被褥全被鲜血浸染,床上的人全身皆是血窟窿,两眼圆睁,早已气绝身亡。
将屋里的柜子打开,里面的数件物品都显示着主人的身份,她嘴唇一抿,将里面的一封书信放入怀中,再回望了床上那人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冒着大火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越看心里越沉,所有的人都已被杀死,有些是一剑毙命,有些则是身中数剑,无一活口。
有些不甘心,她环视整座院子,除了厨房与茅厕,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真的都死绝了?
她看了眼茅房,那些黑衣人连那里都不放过,简易结构的茅房早已烧得只剩下支架,无需过去便一目了然。
那就只有厨房还未看。
她紧抿着嘴唇,这宅子里火势最大的就是厨房,那里易燃物品最多,此时从里到外都已熊熊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爆响,那门已呈摇摇欲坠之势。
冲进一间屋子里扯了块已烧掉一半的布幔,用水浸湿之后披在身上,她果断地冲进厨房,里面的热浪与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她强睁着眼睛,将厨房飞快地扫视了一遍。
还是没有?
她擦了把眼泪,绕过火红的案台,将每个角落都找过去,走到水缸旁边之时,终于看到一个倒地的身影。
一个箭步跨过去,她扶起地上之人,手探到他鼻子下面,还好,尚有一丝气息。
拍灭他头发上与衣服上的火星,她将身上已被烘得半干的布幔再放入水缸里泡了一次,随后披在他身上,背起他冲出厨房,脚刚迈出门口,身后一声巨响,一根横梁砸了下来,正好落在她之前落脚之处。
背上的人气息微弱,胸口中了一剑,失血过多,然而若非他聪明解,用水缸中的水将自己与周围淋湿,他早已被火烧死,也等不到被她所救。
没有迟疑,宁天歌避开救火人群绕到房后,解下腰带将背上之人与自己绑在一起,之后几步攀爬上墙,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便跃下墙头,朝楼非白住处而去。
次日,宁天歌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将昨晚之人安置妥当,在她回府之时已近天明,躺下之后又因为想事情而久久未眠,天亮之后才渐渐睡了过去。
“大公子,你起了么?”黑丫在门外询问,却不敢进来。
这是她服侍宁天歌第一天便被告知的规矩,没有她的允许绝不放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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