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尸骨带回来,如果尸骨已无法带回,便带骨灰。”
“宁大人……”
“不要再多说了。”宁天歌低声道,“稍后我会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你务必不能声张。”陈言与她相处不久,对她的脾气却已十分了解,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向来无人能改变,只能默默点头。
宁天歌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冉忻法狐疑地看着她,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遂一改之前的不理,一步一趋地跟在她身边。
这一举动,完全就是凭的直觉。
宁天歌当没发现,又往前走了一段,东陵的营地愈加看得清楚,点点火光如繁星闪烁,甚至还可看到营地周围昼夜巡逻的列兵。
在其他人都加快了步子的时候,她慢了下来,落在后面,冉忻尘看了她一眼。
“冉忻尘,你看营地左边架起的那个是什么?”她眯着眼,指着营地某处。
走到前面的陈言脚步一顿。
冉忻法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见那边似乎有人在筑什么工事,看了好几眼,因距离太远也未看清楚。
“是什么,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他收回视线,转头。
扭头之下,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一惊,连忙看向另一边,结果依旧。
原先还走在他身边的那人仿佛蒸发了一般,在他一不留神之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半点声息也无。
他顿在原地,默立半晌,突然就气得浑身发抖,朝着四边的黑暗放声大喊,“宁天歌,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鼻子酸涩,他倔强地仰起头,将眼睛里那股眼看就要溢出的热流强逼回去,可终究,终究……
还是有那么一滴晶莹,自眼角缓缓流下。
背影修长如竹,立于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更显孤独。
在不远处的阴影中,宁天歌静静地凝视着第一次如此失控的他,抿紧了唇角。
在经历了一日一夜的对峙之后,东陵大军退回营地,西宛君主兼主帅简晏带着亲卫与帐下大员回到同州,留下二十万精兵守住阵营,并往各地驻军发下调令。
那晚一战,简晏麾下二十五万大军,在墨离出其不意的进攻之下,死伤接近五万,但也令东陵军折损了两万多名主力。
简晏与墨离亲自过招,结果不分上下。
但简晏后方的损失却可谓惨重。
二十五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被尽数烧毁,骑兵营的良驹虽被截住一部分,但大部分已无法追回,如此重大的损失,令简晏的实力大减。
更令简晏光火的是,一万主力围困那区区一千人,非但让他们逃脱,还以八百人的性命损了他五千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耻辱。
而且,在这场围追堵截的交手之中,带着余下二百人冲出去并杀了他两名主将与无数兵士的,还是以病弱闻名的安王的主簿。宁天歌!
这个名字已牢牢刻在他脑子里。
烧他粮草,驱他战马,杀他将士!
如有机会,他定要亲手擒了他!
三日后,同州城。
前方紧张的战局令这个边城亦处于压抑的气氛之中,再加上以冷酷著称的君主亲自坐镇,城中上至官员,下至百姓,皆如履薄冰,无不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简晏住于驻守同州城的大将军府中,府内一应女眷都已搬迁至别院内居住,整座将军府内皆是全副武装的兵士,频繁出入的皆是上品级的文官武将。
因阵前失利,同州官员已连日筹备粮草运往营地,然将军府内的气压却一直很低,简晏在听取手下汇报之时很少发话,只一双犀利的眼睛更为冰冷,令汇报之人更为战战兢兢,往往几句话说下来一身衣衫已从里湿到外。
这一晚,将军府内的灯火又是彻夜未熄,一条黑影悄然无声地从高大的围墙上跃下,直奔位于将军府西北角的军机楼。
军机楼,顾名思义,必是商议重大军事或者存放重要军事文件之处,楼高三层,楼外有重兵把守,并每隔一个时辰换值,四周有士兵不间断的巡逻,想要进入这军机楼,除非插上翅膀变作一只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