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里的商铺、买卖,手艺作坊,当小徒弟的ri用一个字儿就能说明白——苦!
早上天没亮,小徒弟就得赶紧起来收拾店铺场面,烧水熬粥。等得师傅起床了,滚热的洗脸水立马就得送到眼面前。等伺候着师傅、师娘一家人洗漱吃喝完毕,这才能抽个空,也不拘灶房锅里还剩下点什么,囫囵划拉进嘴里,也就算是哄过了五脏庙!
干活儿的时候,那自然是什么活儿脏、什么活儿累,不等师傅吆喝就得奔着那活儿上手。一天活儿不停手的干下来,都不说当小徒弟的那丁点大的孩,哪怕是个壮棒汉,也得累得走路打晃!
好容易熬到了天黑,伺候着师傅洗漱了睡下,这边还得着灶间的火别灭了,另一旁收拾各类零碎、拾掇明儿干活用得上的家什,总得忙到了天到三更,才能缩在灶间里胡乱打个盹儿
就过着这样的ri,能熬到了三年出师的小徒弟都算是运气。有些心狠些的商铺、买卖,手艺作坊,用的小徒弟全都是签的十年、二十年的死契,有些还是一辈的身契!哪怕是在那商铺、买卖,手艺作坊里干到两鬓斑白,一年下来也就清明、端午、chun节的时候能得几个过节钱,再没了其他的进项!
待得那些个小徒弟咬牙攒了一年的赏钱,也就只能在chun节过后到正月十五之间的ri里,跟自己师傅、主家求几个时辰上街,见识见识这四九城里出了自家店铺周遭百十步之后街面上的模样。有那趁着过年的时候在天桥吃过一碗卤煮、一碗馄饨的,往后一年都能记得起那种滋味
眼瞅着从火正门堂口里涌出来一大帮刚换上了新衣裳、兜里头还有铜钱大儿叮当作响的小徒弟奔着天桥方向跑了个一溜烟,火正门堂口旁边那些个买卖商铺里,不少小徒弟的眼珠都红得跟兔儿爷一般。而那些个闹明白了这事由的掌柜、师傅,有些在私底下埋怨火正门堂口里坏了商铺买卖里面带小徒弟的规矩,有的倒是在暗地里琢磨——是不是自己也该让自己家小徒弟出去歇歇了?
目送着胡千里背着个装着大洋的褡裢回家去接自己那很有些不着调的媳妇,相有豹低头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那几个谢门神家的孩,不禁嬉笑着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把大儿。一五一十地分发给了那些眼巴巴着自己的孩们。
打从谢门神一家人搬进了火正门堂口宅里之后,谢门神的几个孩多少也都是跟着那些个新收来的小徒弟一块练上了小功架,平ri里也没少跟着谢门神家媳妇在灶间忙活。一ri三餐有了准时候吃,晚上还有个能踏实睡觉的地方,身骨都结实了不少。可兜里头倒还真没几个大儿。
照着谢门神的说法。穷门小户的孩,有饭吃、有衣穿,晚上睡觉还能有个张盖,那已然是上辈积德修来的福气!真要是再给孩零花钱。那可真就要把穷门小户的孩们惯出皇帝命来了,会折寿折福的!
笑嘻嘻地举起了一块大洋,相有豹朝着那几个攥着满把大儿的孩笑道:“来,跟师哥这儿蹦个高!谁要能从师哥手里头拿着了这块大洋,谁明年就能长个高个儿。这大洋也就归了谁!”
正逗弄得几个孩唧唧喳喳地笑闹着乱蹦,相有豹的身后已然传来了纳兰那带着几分娇嗔的话音:“有你这么当师哥的么?拿着个大洋逗弄弟弟妹妹们,你当是在猴山上头伺候猴儿抢食呢?!”
讪笑着将高高举在手里的大洋递到了蹦得最欢实的那孩手中,再从兜里摸出来几个大洋,给其他几个刚刚嘟起了嘴唇的孩一人分了一块,相有豹扭头着正从火正门堂口大门里走出来纳兰笑道:“这不是跟孩们闹着玩么?”
把刚刚重新梳理过的大辫朝身后一甩,纳兰微微白了相有豹一眼:“其他那些孩呢?就这么放了羊似的由着他们去撒欢儿了?”
拢着几个孩凑到了纳兰身边,相有豹扭头朝着前面街口努了努嘴:“哪能呢?叫九猴儿领着他们先去街口吃碗卤煮,上回带着这帮孩去吃过一回。倒是把这帮孩的馋虫给勾搭出来了,今儿刚出门就闹着要再去吃一碗,也就先由着他们去了!咱们先走着,在天桥街口上等着九猴儿把他们领过来就成!”
朝着街口的方向远远瞅了一眼,瞧着那些正围着卤煮摊儿叫闹不休的小徒弟们正折腾得欢实。纳兰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相有豹朝着天桥方向走去。
论起天桥地界,四九城里走着的爷们,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就没一个不乐意去逛逛的!
跑江湖的杂耍手艺人在天桥地界‘撂地’,拿着白砂、白灰在地上画个圈儿。行话叫‘画锅’。画了锅,有了个场,跑江湖的杂耍手艺人就指望着这场面卖手艺吃饭了。
练拉弓手艺的张玉山、张宝忠父俩,搁在天桥地界上把场一撂,四张大弓立马就朝着围在场周遭的老少爷们手里一递。也甭管是仗着自己有两把气力、自己试着开弓,又或是俩人搭档者拽着一张弓朝着两边拽,一年里头都难得有人能把一张弓拽成满月弓的模样。
等得场周遭的爷们全都验过了自己要耍弄的玩意,张家父俩一上手,最少都是同时开两张弓!有那手面阔气、眼里也能出来门道的爷们抬手把几块大洋朝着场中间一撂,张宝忠迎面道谢一声,转身就能露一手绝活儿——一人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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