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的乌黑眼眸。
“没想到现在这种时候,你竟还有爬起来威胁人的能力,嘉诩学弟。”
“南宫夫子教授你我医学药理,我虽不似学长有天赋,但死到临头为自己再提一口气的本事还是有的。”
段嘉诩手上利簪紧抵周不疑背心,只要周不疑手中匕首再敢妄动,他手中利簪定然往前狠送。
“嘉诩学弟,现在能救你性命的唯有我,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林祁断送自己的生路吗?”
“世人皆求生,我自也不例外。不疑学长很清楚,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活。”段嘉诩笑,大片大片血渍顺他嘴角淌落:“但我生平不喜亏欠旁人,必竟欠了债还起来麻烦得很。”
“学长对我种下子母蛊,这些年来很不好受吧,必竟子母相通,痛在子身,伤在母心。”
就他这副破身体,周不疑对他种下子母蛊,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想必当初入狱,周不疑仅将最珍贵的蛊虫带在了身上,后面事发突然,在身上并无其他可用药物的情况下,周不疑唯有将子母蛊种下,用以挟持他离开。
“几日前南宫夫子为我诊脉后断言,我数月前必定遇到过奇人,那人为我缓解了身上毒素。那日破庙中,与我偶遇的和尚便是学长吧?
学长与我遇上,却不取走会对自身造成影响的蛊虫,我猜想,那子蛊学长取不走了吧?
子若死,母亦亡,不疑学长在此时露脸,是真想救我,还是为了自救?”
背心被段嘉诩用利簪抵住,周不疑却拍掌笑了起来。
“嘉诩学弟不愧是嘉诩学弟啊,你说得不错,那子蛊我确实是取不走了。子若死,母亦亡。你死了,我确实活不了。同样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不过呀,我发现了一个法子,可以同时杀死我体内的母蛊同你体内的子蛊,就是需要费上十年时间。”
周不疑后退半步,任由段嘉诩手中利簪刺入他的背心。
“唔……”
周不疑闷哼的同时,段嘉诩捂唇呕血,单膝跪地。
母伤子痛,周不疑用段嘉诩反制他的法子反制段嘉诩。
“帝师大人,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后背受伤,周不疑低咳几声,笑了起来。
“第一,亲眼看嘉诩死在你面前,我周不疑给他陪葬,至于我死后,是许府满门皆亡还是寒山寺被毁那都与我没关系了,必竟人总是管不到自己的身后之事的,不是吗?”
“第二,挑了手筋在你脉搏上种上一枚能为嘉诩续命的蛊虫,每月取你腕心热血为他续命。那蛊虫可以保嘉诩十年内性命无虞,十年后你气血耗尽而死,用你余生残废同剩余性命换他十年,你可愿意?”
周不疑直视林祁,笑得相当玩味。
“一个再也无法提笔的帝师,想来会相当有趣吧?那一定比直接杀了你林祁更有意思。”
周不疑定定地看着林祁,林祁却不看他,而是俯身去看段嘉诩。
地上,段嘉诩单膝跪地,嘴角淌血,低声闷咳。
“且不说周不疑的话是真是假,大人不会蠢到用自己去换一个心中无你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