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死去前,他还能惦记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女,这说明他还没有泯灭人性,至少在亲情面前,他的良心上已经尽到了责任。
阿龙再也没有说话,不断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静下来,呼吸的声音也逐渐消失,黎杰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散大,变成了一片浑浊的灰白,再摸摸颈动脉,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黎杰知道,阿龙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黎杰小心地打开手里的那包塑料袋包着的东西,见里面包着的是三个存折,存折上的名字分别是窦洪云、窦竹香、付桂兰,看来是阿龙母亲和儿女的名字,每个存折里都存了几万块钱。
黎杰从阿龙左边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双手各牵着一个小孩,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起来虽然营养不良,但长得很可爱。照片的背后,写着一个地址,是一个偏远身份的农村,地址下面还写着存折上的那三个名字,每个名字的下面都有一串数字,看来是存折上的密码。
看到这些,黎杰心里很伤感,这种伤感不仅是为了阿龙的儿女和母亲,也为了自己。此刻,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自己来到部队这么久了,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并没有与他们见面的打算,而且还欺骗了他们,把自己来特种部队的真相隐瞒了,这样做对吗?世界上母爱和父爱是最伟大的、最无私的,这不单纯是一种亲情,而是一种综合的感情,每个人都不能把这种感情亵渎了,黎杰决定,如果这次能平安归去,一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母,他相信,父母知道真相后虽然会担心,但他们会尊重儿子的选择,会支持自己的。
黎杰决定想掩埋一下阿龙的尸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阿龙的尸体带走,如果放在这里不掩埋,尸体肯定会被野兽糟蹋的。黎杰虽然与阿龙素不相识,但既然碰到了这事,他是不会不管的。
黎杰刚才留了不少血,现在稍微有点虚脱的感觉,但他还是想把这件事做完。他用伞兵刀在一个低洼一点的地方挖了个坑,把阿龙的尸体放了进去,然后培上土,至于识别标志,黎杰觉得没必要做了,对阿龙这种人,是没有人来悼记他的,就是有人想悼记,这地方大概也是来不了的,所以还不如不留。
在忙的过程中他偶尔会想自己这样浪费体力去埋葬一个死去的坏人是不是不值得,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阿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从他的说话和他手里的枪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黎杰认为,人死了就一样了,不管他生前是恶是善,死人也是有死人的基本权利的,而且从道义上讲,自己这样做也是没错的,人毕竟不是动物,只有动物才对自己同类的尸体漠不关心,甚至还加以摧残。
黎杰忙完这些,感到口干得厉害,肚子到还不觉得怎么饿,他知道这时刚才失血引起的。但是,黎杰身上并没有带水和食物,这可怎么办呢?
根据以往所学过的野外求生知识,黎杰是不敢轻易离开这里的,一者因为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而者自己对这周围的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三者部队肯定会派遣救援队,自己没有携带显眼的可以作为求救信号的东西,而缠绕在树上的降落伞就是很好的求救指示物。可惜身上没带火种,要不在树林里生堆火弄出浓烟,那就好了。
黎杰手里虽然有阿龙的手枪,但他刚才取出弹夹看了,里面只有三发子弹,黎杰虽然有过用子弹生火的想法,但他想了想又觉得风险太大。要用子弹生火,就得把子弹的火药倒出来放在干柴上,再开枪引燃火药,实际上这样生火并不保险,要是一下没点着木柴,自己就只剩下一颗子弹,想生火都再也没有机会了,要知道,这个时候这三颗子弹不仅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在救援队靠近时用来作为信号枪使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黎杰是不会只用的。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一想起降落伞,黎杰就禁不住抬头往自己刚才被挂住的那棵树上看,这一看不打紧,他心里只有暗暗叫苦,因为树上的降落伞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山风吹走了。自己刚才已经把降落伞上的绳子割断,降落伞基本上变成了床单一样的一块白布,树上的风又大,不被吹走才怪。
没了降落伞,就没有了求救信号,黎杰觉得呆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他想,目前最需要的是水源,因为自己现在已经严重脱水,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定就会休克昏倒,到时候就几乎没有生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