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钟亦,他前前后后拖过那么多人下水,杨幼安不是第一个,却是让他觉得愧疚的第一个。
他是一直等孩子电话打完,把情绪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敲门。
杨幼安原本红着眼圈还有些慌乱,但扭头发现来人是梁思礼,顿时就不怕人看,反正他什么样梁思礼没见过,哭而已,他就是很容易哭。
只是梁思礼进来以后说的话很出乎他预料。
男人沉声道:“对不起。”
其实严格来讲,他跟杨幼安的关系真的算不上包养,因为除了正常吃喝玩乐的开销,杨幼安就没找他要过什么,就连现在折腾他至此的综艺,都是自己主动提的,杨幼安只是答应了,单纯觉得待在自己身边很开心。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看完杨幼安跳舞的演出,一个心血来潮跑到后台找人,他们两个根本连交集都不会有。
但杨幼安现在给出的反应,让他瞬间哑了声。
孩子脸上还挂着泪花,纤细的腰杆却挺得板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都是我自己挑的,你从来没强迫过我,钟老师也说我现在已经不归你管了。”
哪怕我还是喜欢你。
月光洒在杨幼安白净的面容上,不知是不是凑巧,今天他穿的也是一身白,在夜色里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圈,就像自己曾经夸的,很好看,也很衬他。
要换以前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的时候,杨幼安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梁思礼心里愧疚更甚,他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孩子是因为什么才突然一下长大。
杨幼安依然善良,依然乖巧,却多了股坚韧。
梁思礼不得不再一次承认,钟亦的眼光确实好。
包厢里。
那两人一出去就是一顿饭的时间不见踪影,不过大家也没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就算给他们出钱的正主自己一口没吃上也丝毫不往心里去,为了助兴,还豪气地开了好几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点单的时候,钟亦一个眼神就撺掇着张行止挑了几个甜点,但吃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钟亦很有偶像包袱的只吃了两个当做尝鲜。
等到后面大家都吃饱喝足,立马就坐不住了,谁也不想等梁思礼回来。
刚刚进餐厅的时候就说好等吃完要逛逛附近的大小店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听说不少都是当地独一份的老字号。
钟亦等的就是这个,只有没人了,他才能一个人慢慢品这甜点,所以一看出大家跃跃欲试的苗头便慷慨放了人,示意他留下等梁思礼就好。
话音落下,大家一窝蜂就要出去,华安和丁润年自然不忘捎上萨沙。
萨沙没有拒绝,只是在离开之前问了张行止一句:“candy你去吗?”
张行止摇头:“我等幼安。”
名正言顺的借口。
杨幼安是张行止的学生是谁都知道的事,出门在外,多照顾照顾自己学生,再正常不过。
萨沙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莫名的,钟亦和张行止齐齐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傻乐什么。
钟亦点着桌上的转盘,就开始挨个品尝甜点了。
但现在是晚上,他怕长胖,不敢多吃,所以每个样式就尝一口,特别好吃的就加一小口,其余剩下的全往张行止嘴里塞,免得留下“罪证”。
喝了红酒,钟亦莹白的面上醺着桃红,那双眼尾上扬的凤眸就含笑睨向身边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张行止:“看你好看。”
钟亦挑眉:“我不是一直都很好看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类似的对话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以为张行止会告诉他他今天格外好看。
结果张行止说:“所以我想一直看。”
钟亦深深望进张行止墨眸里的视线立时就顿住了,一阵对视后,钟亦“啧”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继续拿起叉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喂沙拉。
张行止说他出去上个洗手间,钟亦还开玩笑,问要不要自己手牵手陪他一起去。
张行止自然说不用,只是他出包厢,刚走到长廊拐角便撞上了匆匆忙忙往回走的萨沙。
“怎么了?”张行止问。
萨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忘拿手机了。”
“下次注意。”张行止简单提醒完,抬脚便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了。
在进包厢以前,萨沙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钟亦听着响动以为是张行止回来了,头也不抬便冲人打趣道:“肾还能不能行了,你这就是跑着过去也快地过分了哦。”
可身后人传来的声线却并不如他所料:“钟老师。”
钟亦手下叉子一滞,这才扭头看他,权当是没说过刚刚的话,问的平和:“怎么回来了,有东西忘拿了吗?”
“嗯。”萨沙嘴里这么说着,脚上却并不着急去拿自己落在位置上的手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位置上的人。
空气霎时就静了,整个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钟亦就撑着脸侧倚在位置上,迎上眼前人的眸子里满是游刃有余:“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萨沙没有客气:“你跟candy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亦:“我上次不都说了吗,就是你看到的关系啊。”
萨沙手心一紧:“我看到的关系是你跟梁总在一起,但你还跟candy亲热。”
钟亦当场就被萨沙这个“亲热”逗笑了,真是好多年没听过这么复古词了。
他勾着唇角道:“其实不用这么含蓄,就是偷情。”
萨沙一双眸子瞬间沉了。
但钟亦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好整以暇道:“你会帮我和candy保守秘密的吧?”
萨沙后槽牙咬得死紧,没说话。
钟亦也不在意,起身就要朝门口过去,笑道:“你拿东西吧,我去洗手间捞人了。”
说着,在经过萨沙身边时,钟亦还在他肩胳膊上拍了一下,低声莞尔道:“那就拜托了。”
那一刻,钟亦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掌下肌肉瞬间的紧绷,眼前高大的年轻人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气势骇然,但钟亦一点不怕他,脚下步子丝毫不顿便将人独自留在了包厢里。
只是他出门还没走两步,就被过道侧面突然伸出来的胳膊环住了腰身,一眨眼的工夫,钟亦眼前的景象便从餐厅过道,变成了阳台外的夜景,身后人炙热的臂膀紧紧地抱着他。
张行止腾出一只手合上背后的玻璃门,埋首在钟亦的后颈间哑声道:“你太坏了。”
他刚刚碰到萨沙以后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终于还是原路折了回来,正好听见钟亦回答给萨沙的话。
“都被你听见了啊,这可怎么办……”说话时,钟亦看着眼前广无边际的星空,笑得漫不经心,“我的确就不是什么好人,张老师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但被身后人禁锢在怀里,又觉得火炉一样,很温暖。
也就是那时候钟亦看不到张行止的神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行止嘴上没说什么,臂膀却收地更紧了,一双墨眸里暗涛汹涌,薄唇挨在怀中人耳边说:“如果我说我就是故意找的萨沙呢……”
钟亦怔了。
张行止嗓音低醇:“如果我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好人呢……”
很多事他不做,不是他做不出,只是他暂时没有做的理由。
钟亦静了一秒,然后再次翘起唇角道:“那你成功了。”
张行止抬手便抽掉了钟亦戴在颈间的丝巾,垂首一下一下地加深着那里粗鲁凌乱的印迹,钟亦反手摸上他扎手的后脑勺,刚把头偏过去,就被凶狠地封住了唇。
一墙之隔,两具火热的躯|体纠|缠在玻璃门边,从包厢里出来的萨沙还不知道,其实他现在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就在他身旁。
跟钟亦缱绻。
钟亦总教别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其实他自己并不吃这一套。
可能真像梁思礼曾经对他下过的结论那样。
我要人爱我,敬我,然后不择手段留住我。
作者有话要说:钟老师:不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