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里所有眼睛都望向了钟亦的方向, 只见他披散着短发, 连身上的绸缎睡衣都没换就下来了。
众人下意识就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张行止的路,萨沙正在给张行止手上干净的纱布包扎打结,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整张餐桌被收的干干净净, 什么也不剩。
丁润年一眼就看到刘光辉那个大老粗口袋里露出来的纱布了,主动侧身挡过去“坦白”道:“张老师右手蹭破了一点, 不太严重,我们就没上去吵你。”
但钟亦谁也不看,就盯着张行止,整个人利得像刀,气压低得让人心颤,:“蹭破了皮又不是断了手,怎么连消息都不会回了?”
萨沙顿时就被钟亦质问的口吻激怒了,觉得钟亦说话未免太不客气,就不能盼点人好?但他刚要出声就被张行止抬手制止了。
张行止看着不远处脸色极臭的人, 主动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原地转了一圈,缓声道:“没别的地方了。”
钟亦就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接。
张行止很有耐心:“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没有故意不回,提前回来就提前把定位关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没看到消息……只是蹭破了皮……
这帮人是真当自己在糊弄傻子吗,蹭破了皮至于把整个右手手心都包起来?还用纱布包了好几层, 是觉得他近视看不见被他们清到前台的饭菜?
桌子要是能空出干干净净的地方,为什么不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只是清理破皮,犯得着让里奥去楼梯间堵他、用上整张桌子?
但就在众人以为钟亦要爆发的时候,却见钟亦只定定地盯着张行止看了几秒,最终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就在餐桌旁坐下了,望着他们一干还站着的人问:“都不吃饭了?不就是蹭破了皮吗,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第一次见?”
“是是,钟老师说的是,别愣着了,吃饭吧。”刘光辉脸皮厚,最先开口应声,转身就想去把挤在前台上的饭菜端过来。
结果他才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丁润年抓回来了。
众目睽睽下,丁润年就不尴不尬迎上钟亦的目光,讪讪将刘光辉兜里掉出来的纱布塞了回去。
瞎子都知道,缀在那纱布上鲜红鲜红的血,怎么都不能是简简单单蹭破了皮弄出来的。
但钟亦也不戳穿,就哼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一干人陆陆续续落座,张行止和梁思礼就跟两个绝缘体一样,一左一右地把钟亦夹在中间,控制误伤范围。
好在这边餐具是刀叉,张行止伤在右手,只能用左手吃饭,拿叉拿勺还勉强能凑合,但要吃到大块的肉类,需要用刀切就比较麻烦了。
在场谁都知道这是个问题,但谁都没想好应该怎么提,毕竟用钟亦的逻辑讲,蹭破皮而已,怎么就不能正常吃饭切东西了?
尤其钟亦像是真信了他们的鬼话,首先就给自己餐盘里夹了一大堆,切肉切得专心致志,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反而把他们搞得没法动了,只能老老实实被反将这一军。
里奥嘴瘪了,光是看他哥拿左手吃饭都觉得别扭,最后还是萨沙实在看不下去,想把自己切好的食物换给张行止,结果他才刚端起自己的餐盘,就被另一只纤白的手抢先了。
钟亦抬手就把自己刚才切了好半晌的肉,跟张行止的掉了个个儿,餐盘磕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钟亦只说了一个字:“吃。”
张行止顿了一下:“好。”
他左手拿叉,右手放在膝盖上,那么大个块头规规矩矩坐在钟亦旁边跟个小媳妇一样。
所有人:“?”
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冒出了一句话:我这是吃到狗粮了吗?正宗骗狗杀?
除了萨沙。
萨沙一直觉得自己性子直,但真的不蠢。哪怕再多人告诉他钟亦跟梁思礼才是明面上的一对,他也更愿意相信自己这些天亲眼看到的事实——梁思礼跟钟亦不仅没有半点亲密的互动,甚至钟亦似乎也并不避讳在梁思礼面前和张行止亲近。
这个疑惑,在刚刚他的餐盘被钟亦挡回去时达到了巅峰。
张行止饭量大,而且刚爬完山回来,自然吃的多一点,钟亦自己没什么胃口,便动手帮张行止有一下没一下地又切了一盘。
就在满桌人都以为他们要吃下第二波狗粮的时候,张行止竟然把钟亦递到他跟前的餐盘推开了,谢绝的礼貌又克制:“谢谢,不过还是给梁总吧,萨沙会帮我。”
梁思礼:“?”
所有人:“???”
以前真是没看出来张老师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气氛顿时就凝固了。
钟亦一动不动地盯在身边人脸上,冰冷的声线像是混进了玻璃渣子,就那么直勾勾地朝张行止射过去:“你再说一遍”
这明摆是给他们张摄第二次措辞机会,结果张摄不仅重复了,还偏挑了最不该的那句,甚至扩充了一下:“我说萨沙帮我切就好了,不用麻烦钟老师。”
餐桌上更静了,在场没几个人能看懂张行止这幅铁了心要下钟亦面子的架势是打算干吗,就连前脚还在心里酸得冒泡的萨沙本人也是蒙的。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没一个人敢出声。
钟亦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冲到了脑子里,越跟张行止对视越高,片刻后挤出来的那个“好”,几乎可以称得上咬牙切齿,哪怕上次跟张行止吵架吵得那么凶,他都没这么生气过。
众人只见钟亦应完便用比先前更大的力气,把他被张行止退回来的餐盘摔到了梁思礼跟前,瞪着人就是凛然一声:“吃。”
无辜躺枪梁思礼:“............”
见人没动静,钟亦的暴躁更上一层楼,梁思礼赶紧抢在他爆发前自己乖乖把手举起来了,老实巴交道:“我吃,钟老师不要动气,我现在就吃。”
所有人:“..................”
好的,这才是正宗小媳妇受气包。
后来几人一起默契地咳了两声,随便找了个闲扯的话题,饭到底是热热闹闹地吃起来了,只是这满桌的人里,钟亦最格格不入。
一身睡衣不说,头发也散在脸侧,全程一言不发,就低头自己吃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张行止的错觉,也可能是刚刚分开了两天,眼下乍一看钟亦的头发竟然觉得长长了不少。
他第一次见钟亦的时候,钟亦的头发只到下颚,现在散下来已经快齐肩了,发尾卷着微微的弧线,跟它的主人一样,慵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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