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阳被徐清钰噎住, 顿时抑郁闭嘴。
见初元那边都在教导陈瑾, 忍不住也加入其中行列。
陈瑾是法修, 在以剑修闻名的剑独界, 陈瑾能以法修身份修炼并飞升,足见他心智与毅力。
初元在其他杂技上无法教导更多,但修炼是相通的,她很轻易就瞧出陈瑾的弱点, 并指点出来。陈瑾非不识好歹之辈,更知这多对一辅导有多难得,日日兢兢业业,勤勉自持,生怕他们失望。
学生悟性奇佳, 又肯学肯练,师父也很有满足与自豪感。
第五年, 剑二狗带他出去实练。
第九年,徐清钰摸清阵法、禁制、祖龙阳神魂、逆鳞、空间石之间的关系, 并开始推算怎么破阵。
困住祖龙阳的算计太过阴毒,一环有了差错,祖龙阳都会非死即伤, 徐清钰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祖龙阳见徐清钰摸清阵法,反而神色愈发严肃, 忍不住问:“解不出?很难?”
徐清钰抬眸瞧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得罪过解梦成?不然解梦成怎么这一出手,就是要你的命。”
祖龙阳摇头, 无辜地开口:“我自知我见不得光,大部分时间都藏在族地闭关。我除了担个帝君名头,给族人一点庇佑,连面都没怎么露。解梦成,我应该没与他见过面?大概。”
解梦成还没成为北宸宫宫主时,只是一个小小舞女生下来的不受宠的私生子,虽然他父亲亦是帝君,可这不仅没能给他庇佑,反而让他饱受其他兄姐欺凌。
特别是他母亲先得北宸宫前宫主恩宠,后又进入红粉帝君后院成为侍妾,而他这个见不到光的私生子,一跃而成为帝君养子,供众人仰望。
看到本该低入尘埃的人却拥有个高高在上的身份,这只会让人愈发妒忌,时刻期待他重新坠-落。
而一旦他坠-落下来,往日那些妒忌者压抑住的扭曲,此刻都会尽数宣泄在坠-落的白天鹅身上。
所以,后来解梦成认祖归宗,那些人才会那般欺压他。
将往日只敢仰视高高在上的骄傲的帝子踩在脚底,获得的满足与快感,远比他从一开始就是烂泥时来得更强烈。
那时的解梦成,是谁都可踩一脚的卑微者。
这样的人,祖龙阳自然不会放在眼底,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见上一面。
等到解梦成杀父弑兄姐,成为北宸宫新帝君,祖龙阳更不会与解梦成见面,毕竟祖龙阳眼底,族人都是珍贵的存在,更何况家人?
而解梦成却能弑亲,与他理念完全不合,更没有见面的必要。
徐清钰沉吟,扭头对初元道:“初元,解梦成还能算出,我与祖龙阳是同族,然后为剪断我助力,提早对付祖龙阳吗?”
初元沉吟片刻,道:“有可能。他筹谋良久,或许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徐清钰收回视线,道:“很抱歉,你可能是受我牵连了。”
祖龙阳眼珠子动了动,道:“哪能这般算?你气运只有一半,还不是因我之故?”
他与徐清钰之间,因果纠纠缠缠,倒说不好说谁连累谁,不过他俩是同族,同族间本就有仇同当。
他道:“等我脱困,看我不杀了他。”
界主境荒兽他都杀过不少,更何况一个初晋界主境的小仙。
祖龙阳眼底闪过抹冷冽,为自己的一时大意。
不过说来,“你这气运强横程度,我活到至今,从没见过。”祖龙阳不解,“五百年前,你便是仙君了?”
徐清钰瞧了祖龙阳一眼,没说话。
他还是不说出来打击他了。
五百年前,他还只筑基。
当然,这是他没算上时间长廊内的时间。
若算是时间长廊内时间,他其实反比初元大上百千岁。
徐清钰偷眯眯地笑,下次初元再拿年纪说事,他就将自己时间长廊内的时间算上,那时间,亦是真实的。
又过了五年,徐清钰不断心内推算,确定破阵法子没有丝毫纰漏后,起身道:“可以破阵了。”
祖龙阳浑身不能动,就算激动,也只满月似的眸子的闪烁着清光。他灼灼地盯着徐清钰,问:“真的可以破阵了?”
徐清钰点头,“不出意外。”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说话也清清淡淡,却能让人感受到信任。
祖龙阳道:“那就破吧,我早就想出来了。要不是你一定要万无一失,早几年我就觉得可以试试。”
对他这话,徐清钰不置可否,他走到初元身侧,拉着初元的手走到阵法边缘,与她细细讲解破阵步骤。
初元听得连连点头。
待徐清钰说完,初元闭目冥思片刻,睁眼,道:“可以了。”
初元手中持剑,脸上露出稍显慎重之色。
气氛莫名压抑下来,狡、剑二狗、陈瑾站在徐清钰身侧,紧张地盯着初元。
初元神情慎重,但并不紧张,见剑二狗紧张兮兮的,忍不住笑道:“你们这神情,好似我将赴生死战场一样。你们该担心的,是他。”
初元剑尖指指祖龙阳,开了个玩笑。
剑二狗长长地吐了口气,对哦,就算失败,丢掉的也是祖龙阳的性命,初元不会有事。
这样一想,剑二狗提起的心没那么紧张了。
祖龙阳虽与他们朝夕相处十几年,但初元更重要。
陈瑾与狡没有开口,眼底依旧慎重。
他们可没剑二狗那般乐观,万一失败,便是徐清钰推测错误,谁知道阵法会不会反噬或者爆炸?
若是阵法炸开,那瞬间爆发的能量,除了初元,怕是无人能挡。
一道剑光好似流星划过长空,将黑暗与空间霸道地一分为二,闪烁之后,精准地落到阵法中震位。
震位上法则一闪而破,忽然阵法猛地炸起,一道连接到祖龙阳额心的法则若隐若现,并隐隐有崩毁之态,同时祖龙阳禁不住痛得闭上双眼。
恰这时,好似皓月辉光倾泻,又似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漫天霜雪在空中落下。霜剑寒光与那法则相触,冰霜瞬间生出,将那隐隐崩溃的法则冻结,之后无数冰棱生出,在阵法禁制与法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刹那间祖龙阳身侧好似万年玄冰铺就,在山洞内闪烁着冰寒之光。
在这万年玄冰之下,无数细小的冰晶微粒在阵法禁制与法则内钻营、攀爬,好似显影粉般将法则禁制与阵法一一显露定形,不再无形无质。
在这禁制、法则与阵法冻结之后,一只苍龙虚影在空中渐渐成型,并若星点般虚实闪烁。
说是苍龙,其实是根据那一鳞半爪猜测而出,那虚影重重叠叠挤成一团,好似小山般盘桓,勉强能瞧出尖角与鳞爪暗影,让人猜测那是龙影。
瞧见苍龙,初元与徐清钰都不由地露出一个笑。
初元道:“空间石找到了。”
徐清钰在旁开口,“逆鳞还没找到。”
“无妨。”初元眯眯眼,“解梦成能通过肉-身来镇压神魂,我们亦可通过肉-身来搜寻逆鳞。”
又是一道惊天剑光凭空而起,击在小山似的苍龙虚影上,苍龙虚影被剑光割裂,霎时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祖龙阳身子忍不住颤抖,苍龙虚影被割裂,他的神魂好似随着苍龙虚影一并被割裂。
徐清钰见状,开口道:“阳,忍着点,很快就结束了。”
祖龙阳没吭声,身子依旧颤抖。
其余人紧张地盯着,生怕祖龙阳失去声息。
所幸,这一时间并不长,在苍龙虚影即将湮灭瞬间,下边霜雪中一道金黄色的明光冲天而起,如火球般腾地往外逃。
初元等得便这一刻,金色火球刚冒出身形,便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剑气膜,左冲右突冲不出去,当此之时,苍龙虚影又重新现出身形,而祖龙阳面色痛苦之色消失。
他睁开双眼,望着那苍龙虚影与金色光球,眼底尽是复杂。
初元手一张,金色光球不受控制地往初元这边飞,并落在初元掌心。
初元掌心微微用力,金色光球刹那间散落金色星光,当此之时,金色龙吟之声响起,一只金色小龙从金色星光中飞身而出,在空中盘桓片刻,钻入徐清钰体内。
这是徐清钰被夺走的气运,此时又回归他本身。
金色光球捏碎的同时,祖龙阳没了这气运镇压,顿觉浑身一阵轻松,像是一座座山川从身上移开,有种身轻想飞感。
他禁不住动了动爪子和尾巴,却依旧感觉身上镇了不可撼动的山海般,无法动弹。
神魂上轻松,肉-身上依旧沉重。
他不再动,视线落到初元身上,眼底闪过激动。
几百年了,他终于可以脱困,恢复自由了。
初元见法则阵法与禁制被剑意破坏得差不多了,手中剑再次一挥,一道剑光似激光般出现,以势不可挡之势斩向苍龙虚影与阵法禁制间的法则。
如破竹般,法则轻而易举地被剑光割裂,而那虚影与阵法间的联系,也被这一剑切断。
祖龙阳这时猛地起身,身上被冰霜镇住的法则与禁制碎成冰粉。
他仰天长啸一声,随着他长啸,头顶山洞一分为二,裂出个一线天。天光从一线天外露下来,洒在洞府之内,将此处照得透亮。
祖龙阳尾巴一甩,潜龙飞天般窜入天际,随着他一并消失的,还有那苍龙虚影。
初元收回手中剑,袖手而立。
看起来破阵轻描淡写,只需用上一盏茶时间,好似十分简单,但此刻的轻描淡写,是在之前九年的摸清情况、五年的不断推演,才有了此刻的答案。
而就算有了破阵方法,若无初元强大武力支持,也不能这般轻松。
她望着祖龙阳在空中飞来飞去,兴奋地快要失去神智,忍不住扭头对徐清钰道:“小徒弟,你提醒他,将那龙族界面掌控权找回来。”
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好。”徐清钰朝初元点点头,身形一闪,飞去空中。
狡、剑二狗和陈瑾在初元拔剑时,就已经下意识闭上双眼,哪怕初元的剑光不是对着他们,可是那上边的剑意却让他们下意识的避让。
那不是他们这个境界可以观看的,连瞧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尘埃落定,他们睁眼,对上的温暖的日光。
剑二狗望向初元,眼底尽是失落。
他没想到,自己与初元间,相差这般大。
他收回视线,想起识海内的那个剑道光球,对狡道:“哥,我回去就闭关。”
狡很欣慰,道:“你能有这份心,就好。回去,你不闭关,我压着你闭。”
剑二狗身上跳脱褪-去,多了几分沉稳与洒脱,能够瞧出剑独界剑二狗的影子。他从仙戒里掏出一酒葫芦喝了一口,道:“不用你监督,我想清楚了。”
修为如行舟,不进则退。
初元已经走远,他不能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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