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了过去。
叶时归被素以枝他们围住,询问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走。
这明明才过了几天,对叶时归来说却跟过了一个月一样。
他拖着步子回到房内,周身筋骨都疼的慌,想着今晚一定要早点休息,房门就被叩叩了两声。
木卿卿细软的声音传来:“大师兄在吗?”
叶时归走去开了门:“师妹?”
木卿卿手里端着盘点心,样样精细,看得出是下了功夫,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道:“听闻你受了伤,我用灵草做了些吃的,不知大师兄需不需要。”
叶时归诚惶诚恐地把东西接过:“谢谢师妹了,自然是要的。”
木卿卿水眸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小声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如果还需要什么,可以来找我。”
叶时归摸不着头脑地把人送走,拎了个青团子放入嘴里,口中霎时一股清香。
木卿卿一开始不太喜欢自己,这他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好像忽然间,木卿卿的态度似乎好转了挺多?
他又吃了个青团,慢慢咀嚼着,心道,不过,也可能,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当晚睡前,叶时归忽然翻出了沈重衾送的黛鸢,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能让人记起被遗忘的往事。
他闲来无事,借了灯火点着了它,袅袅白烟飘向半空,烛香盈满了厢房,他闻着这股催眠的淡香,很快就入了梦。
梦里是十六岁的自己,准确来说,是十六岁的原身叶时归。
彼时他刚拜入清明派,因生来反骨不喜拘束,他不顾门派规定便自己御剑回了家。
那年纵观天下,叶家权势滔天,称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叶府坐落在城南,包揽了后面几座大山,所占面积十分壮观。
叶时归那日在上空飞着,刚越过第一座山,便听得有人在接连不断地唤救命。
修仙之人五感过人,他几乎是立刻就辨清了声音的方向,且不做犹豫便追了过去。
踏入门派第一天,师尊就说过清明派的规定,不得插手凡间,不得过问凡事。
那人说过的话叶时归都记得,但他这人最痛恨约束,尤其这种毫无根据的约束,是以他脚尖落定在地,挡在了那倒地不起的小孩面前,一挥衣袖,便有道道冷光指着面前的一群黑衣人。
提着刀握着剑的众人俱是征愣,叶时归微抬了下巴,叶家吊坠在胸前一晃,他只寒声说了一字:“滚。”
那群人便尽数逃了。
那倒地的小孩一身脏污,叶时归嫌弃地看了几眼,还是伸手将他拎了起来,带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浅湖旁边:“你自己洗洗,洗完沿着右边这条小道下去,便是城镇了。”
小孩见他要走,捧着水的双手一抖,忙爬过来拽住了他的裤脚:“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白袍沾了泥,叶时归略一蹙眉,却是并无其他动作,只笑得讽刺:“怎么,想来结草衔环那一套?”
小孩喉道受了损,声音沙哑的跟被马车碾过一样,内容却是不难听:“是,我想报答你。”
他双眼澄澈,和旁边闪着波光的浅湖无二。
叶时归嘴角弧度更为嘲讽:“你不如先想想要怎么活下去吧,小子。”
说完,他一拂袖,人已乘着剑飞去了高空,小孩被剑风吹得硬生生跌倒在地,一直在旁观着梦境的叶时归也忽地被那道凛风刮得骤醒。
他睁开眼,窗外翠鸟啼鸣,已是过去了整整一晚。
黛鸢还在燃着,昨日觉得清浅的香气现在却让人觉得脑袋发昏,叶时归赤脚下床,吹灭了黛鸢,几步路的距离,头却痛的跟要裂开一样。
到底不是自己的回忆,强行唤醒大概会有后遗症吧。
叶时归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等没那么晕了,伸手将黛鸢放回盒子里,随手塞进了底下的柜子,是不会再用的意思。
折腾完一切,叶时归慢条斯理地穿上外袍,后知后觉地想,那梦里的小孩,倒是一直都没看清他的长相……
也不知这过了十余年,那人现在是好好活着,还是早已经死了。
……
按照往常,顾言安只要在门派里,叶时归是每天早晨都要过去东篱巅那边修炼的。
但听沈重衾那日所言,顾言安似乎是跟魔尊一战之后受了伤,伤势还挺重,所以现在一直在闭关,寻常人不得打扰。
叶时归乐得轻松,每日过去优哉游哉的绕山跑几圈,就算午时才跑完也没人管。
在这种闲得蛋疼的日子下,他可谓是无所不干,每日除了跑跑步打打坐修修炼,就是跟着一色小弟子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然后叶时归发现,他这人在木雕上面还挺有天赋的。
在认知到这个事实之后,他磨拳搓掌的,就刻出了一副像模像样的扑克牌。
还拉着素以枝等人进了坑。
霁泽一开始强力抵制,满脸惊恐:“大师兄你这是在干什么?修仙之人怎可荒废时间在这种东西上面!玩物丧志啊大师兄!!”
后来,一周不到,霁泽已经能面不改色容光焕发地聚众打牌:“大师兄,这扑克可真好玩儿,你真乃当世奇才啊——!”
叶时归本只想让几个人凑个数一起玩,没想到后来传来传去,几乎大半数弟子都知道了。
一群人轮下来,叶时归后来都没能摸几次牌,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再雕几副扑克出来,沈重衾忽然就找上了门。
一段时间没见,叶时归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师弟倒是气色差了许多,双眼底下泛着青,似是几日不得安眠:“大师兄,师尊让你过去找他。”
叶时归听到那名字,条件反射的身体一僵:“好……是到前厅吗?还是?”
沈重衾眼神颇为复杂:“师尊让你到他房内。”
叶时归第一反应是打牌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之前悄咪咪的打听,师尊一旦闭关,通常要闭个一年两载才会出来,所以他才敢那么放飞自我,没成想这半月不到,就被人抓个正着。
他胆战心惊地进了顾言安屋内,一眼见到何为何难两个百药教的人时,几人俱是一顿。
顾言安坐在正中间,散着发,唇色跟脸色一样苍白。
他掀起眼皮扫了叶时归一眼:“傻站着干什么?”
叶时归忙快步走了过去。
何为瞅瞅顾言安又瞅瞅叶时归,不确定一样问道:“叶兄,你就是那个换血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