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郑绥屋子里服侍的丫鬟,以石兰为首,全是从守勤园里拨过来的。
一场地动,和郑绥一起埋在土石堆底下的丫鬟仆妇,十之存二三,将将二十余人,只活下了五人,包括采茯、辛夷、杜衡、百草、张妪,其中尤以采茯埋得最深,若不是郑纬坚持,连采茯也不能够活不下来,只是几人如今都重伤在身,不能起榻,而采茯和杜衡,还未醒来。
为这事,郑绥沉默良久。
郑纬瞧着,只觉得心疼不已。
这些人跟着熙熙的时日,不过堪堪半年,如今身遭罹难,熙熙都这样难过,那么上次高平城外,伴妪及采苓香蒲等人,都是自小跟在熙熙身边,陪她一起长大,最后,熙熙却亲眼目睹她们横遭惨死,无能为力,当时的悲恸可想而知,也难怪,熙熙落下个心悸的症候,时至今日,还依旧排斥苏合香。
为了不使郑绥过多地陷在难过中,更担心郑绥忆起前事,郑纬不由有意放松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说了,不和你说这事,你心里又总惦记着放不下,如今和你说了,你又不开心,早知就瞒着你,不和你说了。”
“阿兄,”郑绥喊了一声,仰靠在隐囊上,抬头瞧着五兄虽脸上带笑,但眼中满满是担心,遂摇了摇头,“采茯姐姐有劳阿兄多费心了。”
“也是她命大。”若不是从平城来的丫鬟只剩下这么一个孤鬼了,而熙熙跟前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贴心的丫鬟,那日,他也不会坚持,毕竟,在如今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一个奴婢命,还比不过一斗粟米的价值。
“采茯姐姐她是为了护住我,才让大石块砸中,要不是因为我……”
“熙熙,”郑纬忙地唤了一声,止住了郑绥的话,“这话以后不可再说,护主是她们的本分和职责。”假使这次,熙熙真有不测,她们那些人哪怕逃出来,也是活不成的。
郑纬的语气有些重,郑绥十分诧异,瞧着郑纬盯着她的目光是少有的严厉,郑绥初初愣了一下,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尔后又突然抬起头来,道:“前人曾有言:圣人忘情,最不及下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难不成情亦分等级类别?”
原本见郑绥微微垂着头,郑纬也意识到自己的严厉,心头一叹,伸手摸了摸郑绥的低垂着的脑袋,正欲说两句缓和话,不料,郑绥却突然说出此话,顿时一噎,先是哈哈一笑,“熙熙也知道寻章摘句来反驳阿兄了。”尔后,却是正色道:“但熙熙得先记住,她们是奴婢,古人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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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午后,郑绥正和五兄郑纬玩六博,忽听有仆妇进来通报,说是郭三娘子过来了。
一听这话,郑绥和郑纬都是一惊。郭三娘子因身体不如郑绥强壮,郑绥醒来那日,又过了五日郭三娘子方醒过来,到今日,也不过将将醒来三日功夫,没想到竟然能出门了。
郑绥的身子骨一向康健,这些日子,汤药补药养着,又有医者时时在侧诊病,更请了无数杏林奇人,豫州境内的高人异士,都搜寻个遍,郑绥的身子好得很快,除了膝盖上的伤,其余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令人担忧的是膝盖上的伤,到如今,郑绥还躺着不能够下床榻,来诊过脉的医者,没一个人有十成把握。
“她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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