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来临汝后,他安排过去的。
关于四郎主的荣养,他一向赞同,不问家事,安享天乐。
从来,天无二日,对他们来说,拿主意的人,掌舵的人,一个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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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有失,端的看,得失间,如何取舍。
乐安亭侯,匆匆下嫁。
其夫婿是父亲殷洪手底的一名属下,出身寒微,先帝在九江起兵夺位时,出过力,立过功,又因他相貌出众,生得孔武有力,颇得殷洪几分青睐,后封了一个七品的讨寇将军,仍旧在殷洪帐下效力。
与殷氏成亲前,正巧他夫人,刚去世满一年。
蔡康出任泸州太守,袁婵随夫婿蔡康,远走巴蜀。
这些事,发生在一个月以内。
郑绥瞧着手中的邸报,以及五兄郑纬的书信,心中一时百感汇集。
她与袁婵,有过倾心相交,有过风雨同舟,然而,此刻回忆起来,更多是袁婵的那份不可救药的疯狂与执念。
后来,她自己经历过了,才完全理解。
只是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袁婵会依旧耿耿于怀,甚至因她嫁给桓裕,对她怀恨在心。
建初寺内,桃花林下,初相识的场景。
燕雀湖畔,柳绿桃红,同赏烟雨朦胧……
过往,从眼前一一晃过。
只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段豆蔻年华,那份女儿喜乐动情怀。
“这是怎么了,笺纸落了一地。”
桓裕一进敞明轩,瞧见郑绥坐在胡椅上,除了案几上,地上七七八八散落了一地的笺纸,是她平日最喜欢的桃花纸,他伸手要去捡起来,才微微躬下身,手未碰到笺纸,就听到郑绥急吼吼地道:“不许碰。”
桓裕诧异地抬起头来,郑绥匆匆从胡椅上下来,挺着个大肚子,也不用婢仆扶,急往他跟前来,好似慢了一步,笺纸会被他抢了去,桓裕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跨步走过去,伸手扶住郑绥。
“你慢点,还这么横冲直撞,摔倒了怎么办?”
“谁让你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我进自家院子,还要特意让人通报?”桓裕只觉得好笑,揉了下郑绥的脑袋,“我们家可没这样的规矩。”
“我说有就有,你先去那边榻上坐着。”郑绥说着,动着下巴,指向靠西窗的榻席。
瞧着郑绥抿着嘴,一副颐指气扬的神情,桓裕体谅她在孕中,不和计较,摸了摸鼻子,往西窗而去,“好,我不动你的物件。”
郑绥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喊了终南进来收拾。
之后,在榻席旁放了张胡椅,郑绥坐在胡椅上,望向跪坐在榻席上的桓裕,有几分居高临下,更是能把人看得一清二楚。
额际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好起来了,只是留有疤痕,凹进去一点,颜色稍显深些,但这丝毫无损于他俊美的容颜,面如美玉白晳,五官挺拔出众,笑起来时,目若明星,璀璨夺目,仿佛能吸引人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郑绥不禁怀疑,她从前就是这样,被他吸引住,使目光驻足。
不仅她,只怕袁婵、殷氏……他惹的桃花债,都是让他这张俊美的面容和明亮的眸子给勾来的。
一念至此,郑绥只觉得心累,腰更酸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