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两人只对视一眼,便什么都不用再多说了。
桓裕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忙收住心中的惊慌,“我以为袁子矩会知难而退,彻底放下了,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魄力与勇气。”
上一回,他私下里曾说,袁子矩在九娘一事上,大约把他这一生,所有的心计,都用在这一件事上了。
但这一回,他和郑纬算是看明白了,他没有再用计算,更不是以退为进,他是真不要这个太子之位。
他对九娘,是势在必得。
所以,提出辞让时,才会说:他不做这个太子,他与王氏和离后,新任太子妃,依旧可以是王家女,通过种方式,平息王家之怒。
“不说你,连我也没料到,要是料到,九娘孝期一满,我就给她择了夫君。”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淳安那孩子太偏激了,她才十岁,要是再大一些,估计又是另一个萧八郎,什么都敢做。”郑纬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觉都睡不着,他之前听郑绥提过萧令姜的异常,但想着,不过是一介女郎,性格能怪异到哪去,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能酿成今日之祸。
话已至此,桓裕也明白了大概,郑纬不愿意救那个孩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替父报仇,同样也符合孝义。
如果这件事,生在旁人身上,那最多是一桩替父报仇案,从孝义的角度出,廷尉署还能从轻判决,只是生在萧令姜身上,便不仅仅是一桩仇杀案,在大齐皇帝及新朝拥护者眼中,成了谋逆。
两者之间,一线之隔,却又天差地别。
郑家不保下萧令姜,也即是代表着郑家的立场,支持拥护新朝。
郑纬忆起,事情生当夜。
在含元殿中,圣上袁纲把他留了下来,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
“……朕可以赦免淳安县主的罪,甚至于对她以孝女的身份进行表彰,不论她阿弟是不是客奴的孩子,朕能封他为藩王,保其世代荣华。”
“……王中书已至花甲之年,卧病在榻多时,他的辞呈,已递了三回,而接替他的人选,士林中,若论人望,非五郎莫属,朕亦属意五郎。”
“……野奴,客奴是我儿子,更是大齐的未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短,我希望你能理解。”
郑纬当时只觉得透心的凉。
对萧令姜和诤郎,许之以荣华,对他及郑家,诱之以高位。
中书监,中书省长官,位至二品,权掌机要,外祖父走到这一步,用了整整三十年,年年七十,才掌此权柄。
他才三十出头,诱惑不可谓不大。
为名为利,兄弟阋墙,亲朋反目的例子,举不胜举。
况且当日,袁循自请推去太子之位,圣上就找他谈过,并且,暗示他:希望以九娘的死,来平息这场风波。
他没有松口。
谁不曾想,萧令姜自己撞了上去。
授人以柄。
因此,自萧令姜关进廷尉署后,他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只是嘱托过廷尉监,暂时别让那孩子在里面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