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郑氏庄园,从山顶的家庙,沿摇光苑而下,经文曲苑、玉衡苑,到沿河的阳明坊,皆挂起了白幡。
庄园入口的东门外,竖起了凶门柏装。
沐浴入殓后,及至日落时分,移棺于家庙,设灵堂,起哀乐,尔后正式对外发丧。
丧事由傅主薄主持,带领家中一干主薄与典工有条不紊地安排丧葬事宜。
四房所有出仕子弟,去官丁忧守丧,一齐递上了辞呈,其余官职倒不必挂在心上,唯有湘州刺史一职,作为一方州牧,权行郡县,郑家哪能轻易舍下,早在一个月前,七伯父郑浩就已去信和郑纬商议了此事。
只是一直悬而未决。
此刻,刚举哀完毕,七伯父郑浩退至家庙旁歇息的隔间,又问起了郑纬,“阿奴,刺史一职的人选,你还没有下定决心么?”
“正要和伯父说这事,出建康前,我已经向吏部贺尚书举荐了陶南康。”
一听这话,郑浩略显干瘪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
陶南康,即陶顿,这个人郑浩没有接触过,但有关他的信息从来不绝于耳,他很得郑纬郑纭兄弟俩青眼,却不是出自郑家部曲,先是在郑家跟着侯一管理部曲,尔后又跟着郑纭去了徐州,从一开始的幕僚,做到太守府长史,并兼任徐州军司马。
自一开始,郑纬向他推荐这个人,郑浩就不赞同,“五郎,他出身寒门,又非郑家亲故,哪怕湘州只是小郡,但由阿午掌管,总比他强。”
阿午,是庶长房郑泉中子。
这些年,一直跟在郑浩身边,现已官任长沙郡太守,也是郑浩最属意的人选。
“陶南康的才干,有目共睹,四郎短短四年,能完全掌控徐州,他功不可没。”
说到这,郑纬微微一顿,语气格外坚定,“况且,他也算是自家人。”
“这话怎么说?”郑浩满脸疑惑地望向郑纬,难不成,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郑纬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点明了一句,“伯父,陛下近来提拔的几个要臣,皆是寒门出身,眼下,他的出身,反而成为优势,再者阿午名声才干,皆有欠缺,我们能推荐阿午,王家、殷家、庾家、顾家、陆家、贺家等,他们也能推荐自己的姻亲故旧。”
“在这种局面下,南康更容易脱颖而出。”
郑纬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郑浩沉默良久,跪坐在榻席上,没有说话,已相当于表态了。
说服七伯父很容易,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眼前的七伯父一身生麻布制作的斩衰孝服,衣角处没有缝边,套在身上空落落的,身形削瘦,后背微躬,愈发显得羸弱,外面春寒料峭,小隔间放了好几个火盆,依旧冷嗖嗖的。
这一场重孝下来,郑纬心里有点担心,七伯父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毕竟,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
当世重孝道,丧事皆按礼制进行。
七伯父身为长子,打幡抱罐,旁人都无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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