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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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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村正道:“这算是一段孽缘了。大人英明,那处屋院的来历起头,正要从这里说开。这是比老朽再往前一两辈人的事了。老朽方才说过,那两间小屋,是安大户家所建。安家就是前朝为了种茶叶,从江南搬到这里来的,不过他们挣了钱,便不怎么做买卖了,在这一带乡里买了好多地,自此住下。他家几房的大宅子在小盏村。本乡几个村都有他家地,所以才在渠里村边盖了小屋让看这边田地的人临时落脚。好些年前,他们家的某一房……乡民尊称家主为安五爷,想是第五房吧。反正不是长房,但名下家业也不少,宅院就在小盏和渠里临近处,渠里这边的地也是他们家的。安五爷只有一个闺女,就招了个上门女婿。安五爷一家都好善,常常接济贫苦。有一年,有个讨饭的老瞎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闺女,一个小小子到村里要饭。老瞎子有病,晕在村外面,小闺女拉着那个小小子到村里磕头求人救救他爷爷。说他们家乡闹灾荒,父母都死了,只剩个瞎爷爷带着姐弟俩一路逃荒来京城。小孩子也机灵,一看安家的宅子大,就求到安家大门口。当时安五爷不在家,陪着夫人去进香游玩了,宅子里大小姐做主。安大小姐成亲后,头胎的孩子夭折了,是个女孩。所以她看到那个女孩,心生怜惜,让这祖孙仨暂时住下了。管家拦着大小姐,劝说莫让来历不明的人住进宅子里,但老瞎子得养病,安大小姐便让祖孙仨暂时住到这处小屋……”

    柳桐倚问:“这祖孙三人姓桢?”

    常村正点头:“这个姓少见,可巧的,安家祖籍的那个地方就有。据这爷孙仨自称,他们家乡确实跟安家祖籍所在不远。那小闺女特别聪明,发现大小姐怜爱她,就求大小姐让她当丫鬟,说感激安家的恩情,情愿为奴为婢。安大小姐觉得跟她投缘,便答应了。后来安五爷和夫人回来,听闻此事,也觉得是天意缘分,没反对。”

    女孩自此留在安府当丫鬟,她爷爷和她弟弟在那处小屋院住着。

    安大小姐非常疼爱这个女孩,让人教她认字学女红,待她稍大一些,管事想让这个姑娘做儿媳妇,安大小姐都没答应,想给她找个富裕人家,嫁个忠厚郎君,将来子孙进能读书科举,退可坐守田产,吃喝不愁。

    但有一天,内宅的仆妇发现桢氏女身形举止有异,抓她审看,发现这女孩怀孕了。

    桢氏女痛哭流涕地向安大小姐道:“事到如今奴婢也不敢隐瞒了。奴奴肚里的孩子,实是老爷的。”

    穆集忍不住插话:“这女子所说的老爷,是安小姐的爹,还是她相公?”

    常村正道:“她相公。”

    穆集顿了一顿:“这事,倒也不新鲜。只是,那男子不是个赘婿么?”

    常村正道:“是个入赘的。”

    桢氏女哭着和安大小姐解释说,安大小姐的相公其实已经馋她很久了,每每的唤她过去服侍,便会动手撩拨,她虽不愿,但毕竟她是奴婢,安大小姐的相公是主人。后有一次,安大小姐的相公吃酒,让她过去服侍,便把她也煮成了熟饭。

    安大小姐怒极,冷笑问道:“你只在我身边服侍,侍奉酒食自有专人,为何会让你去?”

    桢氏女哭道:“奴也不知道。老爷让奴奴斟酒,奴奴岂敢不从呢?后来不知怎的睡熟,便被……如今已是如此,夫人待奴恩重如山,奴肚里的孩子,就是夫人的。生下来夫人就是他娘。日后若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绝不会抢少爷小姐的风头,奴奴一定教他本本分分的,绝不争抢。”

    安大小姐大怒:“他进我家是入赘,跟你生的孩子还想管我叫娘?你还惦记着争抢?”

    桢氏女更大哭道:“奴说的是奴奴的孩子绝不会争抢的呀。奴听说夫人上一胎伤了身,不知能不能再怀了。虽然老爷是入赘,一直无后也没办法。难道夫人总不让老爷纳小么?奴替夫人生一个,只当是夫人自己生的,不比从别房过继好?”

    安大小姐气得说不出话,让人把相公唤来询问。

    她相公却说,桢氏女总在他面前出入,常露诱惑姿态,但他严守夫德,把持内心,从未理会。某日他在后园独自饮酒,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一时醉了,醒来却发现桢氏女躺在怀里。他怀疑当日吃的酒也不对劲,一时情难自控。赌咒发誓日后绝不再犯,但桢氏女既然已经如此,家丑不可外扬,不如暂时在宅中僻静之处安置,待孩子生下,从长计议。

    安大小姐命人立刻将桢氏女丢出去,桢氏女哭着不肯,她在宅中自也有处得好的姐妹,向外通了消息。她弟弟扶着瞎祖父到安家,老头坐在门前嚎哭。

    “我们虽是逃荒来的,但正经是良家之民,我孙女感念你家的恩德,情愿给你们当奴婢,一文的典身钱都没要。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被大老爷奸污有孕!如今没个说法,还遭打骂。天理何在?!”

    他弟弟也道:“爷爷莫怕,姐姐莫怕,咱们这就去县城,找衙门,请大老爷决断。告他们逼良为婢,无契畜奴,奸污民女!”

    众乡邻围观,议论纷纷。

    桢氏女在里,她爷爷和弟弟在外,只管闹。

    仆役驱赶,老头就躺在地上:“打死人了,大老爷奸污了我孙女,要杀我们全家灭口!”央告乡邻报官。

    安大小姐气晕了过去。

    安五爷和夫人得知此事,明白这祖孙仨不是凡角,便唤女婿与桢家三人到宅中前厅,请族中长者,乡贤友邻前来见证。

    “某唯有一女,不舍外嫁,招赘栾生。成婚数年,今无子嗣,想是缘薄。栾生既已别恋,桢氏本是良家之女,又已有孕。小女不敢耽误栾公子正缘,今愿和离,一别两宽。请各位长者乡邻做个见证。”

    栾生大惊求恕,安五爷当场取出安大小姐签好的和离书,栾生不肯签。

    桢氏女哭道:“奴是不会与姐姐抢的呀,奴奴会守为妾的本分,奴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男子纳妾,天经地义,姐姐何妒不能容也?”

    桢氏的弟弟大声道:“我姐姐一个良家女子,白给你家做奴婢多年,就这么算了?她分明是被奸污,也算了?!必要上衙门请青天大老爷给个说法!“

    安五爷又道:“栾生与小女多年姻缘,桢氏在宅中侍奉,也算勤勉,如今身怀有孕。我安家从不负人,已备薄礼相赠。”

    竟是要给栾生一笔钱财,桢氏亦另有些安身钱。

    穆集又忍不住开口道:“安员外诚是忠厚长者,但他女婿毕竟是个入赘的,当要守夫道。本不必如此厚待奸夫□□。”

    柳桐倚道:“小人得财,未必能消受长久。

    ”

    常村正钦佩地向柳桐倚拱手:“大人英明。当时,一众乡邻都觉得安五爷宽厚忒过了,不必如此。但后来发生的事儿更出乎意料……”

    桢家祖孙三人拿到钱财,也不怎么闹了,栾生本不占理,安家又如此宽厚,他也只得签了和离书。

    但这几人都没离开北坝乡。

    桢氏女是这么说的:“郎君与姐姐多年夫妻,必有情意。她只是一时嫉妒,不能接受。待奴奴把孩儿生下,咱们再一起好好求求姐姐。姐姐,郎君,奴奴,咱们的孩儿,一家四口,定能团聚。”

    栾生道:“娘子说得甚是。你姐姐火气大,但气消得快,岳父岳母这般厚待你我,必也是不舍我离去。他家虽有几个小钱,跟真正的显贵比,算得了什么?安氏已非妙龄,又成过亲,如今闹这一场,悍名远播,丧妻的老头都未必肯要她,哪里再找我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有风度的年轻男子?深夜孤冷,空守寂寞,少不得想起我的好。到那时等她家拿轿子来抬我们,倒要她给你端茶陪个不是,咱们才去哩。”

    两人遂商议定,就近住下。

    本乡人大都不齿他们为人,但总有一两户与安家不合等着看笑话的,竟被他们在渠里村买到了一处宅子。

    柳桐倚问:“即是黄郎中后来的医馆所在?”

    常村正点头:“回大人话,正是。也挺巧,那宅子是丁家的。丁家刚上岸时,也在乡里广置产业,原本想在京麻鸭的买卖里掺上一手。安家虽自己不养,但几户养京麻鸭的人家都有他们投的钱,他们跟京中商铺熟悉,京里的大酒楼订货也是安家牵线。因此跟丁家有点恩怨。那时丁家已不打算参与京麻鸭的买卖,专养花鸭了,在渠里的房子空着,就卖给了那对男女。”

    一开始栾生想着,不久之后安家就会派轿子抬他回去,只打算租。桢氏劝他买,说有自己的田亩房产才算立身,多备一处宅子,进出两便。栾生便买了下来,丁家也乐得卖。

    购宅,又请人翻修,一半修着,一半自住,还雇了人服侍,一时竟挺滋润。

    但没过几个月,就出了事情。

    栾生身无功名,不能养奴婢,雇的仆从都是乡里的闲人。桢氏因自家经历不能容她人重演,只留几个上了岁数的婆子服侍内里。其中一个婆子秦氏,到府中没几日,便尤其拔尖,机敏爽利,做活精细,不好言语,还会做精细小点心。桢氏十分满意,得知秦氏是个寡妇,动起念头想让她嫁给桢老头,省下一笔开销,得到长远服侍,着实合宜。

    秦氏当然不愿意,她闺女远嫁,儿子儿媳外出做买卖了,自己在家闲了没事,加上对栾生桢氏有点好奇,便来挣几个闲钱花花,趁便攒点跟老姐妹们的谈资,本没打算长做,才显得不计较,性格好。怎能看上桢老头。

    桢氏打算落空,大怒,觉得秦氏不识抬举,向栾生哭闹:“一个乡婆子都能欺我,还是不把我们当主子看。孩儿在我肚里都不安生了,想是感到了为娘的苦。”

    栾生抱住桢氏道:“乖,不哭,一切有为夫。”立刻把秦氏叫来,劈头盖脸,痛骂一通,让她立刻滚。

    秦氏道:“走也成,先把工钱结算。”

    桢氏从栾生怀抱挣扎出来大骂:“老虔婆,奶奶我抬举你,你还敢给脸不要脸,如今竟还要钱。”上前厮打秦氏,秦氏避过,桢氏大哭肚疼,伤到了孩儿,要拿秦氏去官府。

    秦氏冷笑几声,也没多纠缠,拔腿就走。

    栾生仍有几分廉耻,觉得为难一个婆子太失体面,由她离去。

    秦氏到了下房,收拾东西。另外几个婆子也常遭桢氏责骂,为她抱屈道:“你白搭这些天进去,侍候这么个人,落得如此。我们干了两三个月的,工钱也没给,不知有无着落哩。”

    秦氏道:“老姐姐们,不是我自个儿被骂,存心报复他家。这家人不对劲。若非等钱使,瞅准机会,赶紧抽身。”

    栾生有个乳母,从他出娘胎就照料他左右,众人不知其本姓,都唤她栾妈妈。她一直喜欢安家和安大小姐,不喜桢氏,栾生被安家赶出,她也只得跟着出来。得知秦氏被赶,本想安慰两句,自己拿点小钱给秦氏,不料在廊下听见这几句,总觉得秦氏话里有话。但当时人多,不便上前询问。待到隔日,她借口宽慰秦氏,去秦氏家送工钱,询问秦氏是否知道什么桢氏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秦氏却只说没这事,她当时上气,胡乱讲了几句,让栾妈妈不要多想。

    栾妈妈总觉得秦氏肯定知道些什么。她打听到有几个妇人与秦氏要好。其中一位是安老爷投了钱的养鸭商户家主母梁氏。这位梁氏很会来事,隔三差五向安家内宅送些小礼,都是些吃食小玩件,不多值钱,但新奇别致。连栾妈妈这样的乳母和其他仆妇婢女也会收到一份,加之内宅本就归安大小姐掌管,所以栾妈妈与她相熟。

    她前去央告梁氏,梁氏立刻答允。

    梁氏请秦氏吃饭,吃酒到一半时有意嗔怪道:“我一向拿你当亲姐姐看待,每每说我这里忙,请你帮我管一管,没想到你缺钱使,竟去给那样的人家做事,都不来帮我。”

    秦氏笑道:“夫人知道我的,也是闲了好奇。”

    梁氏问她都看见了什么,姓桢的女子长得什么模样,行事如何等等,

    这般聊着聊着,便不由得痛骂这爷孙仨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可怜安大小姐这样一个好心肠的美人竟被坑了。栾相公实是个蒙了心的大糊涂蛋。

    秦氏道:“可不是糊涂么,替人家孵蛋。”

    梁氏一愣:“怎的说?”

    秦氏却摆手不肯细说:“这污糟事夫人别知道,脏耳朵。若是被我猜中了,谁知道那种人能干出啥事来。但听我一句话,千万别跟他们沾。”

    梁氏再追问,栾妈妈也自隔间走出。

    秦氏大惊:“夫人怎的这般坑我。”

    梁氏赔罪:“并非有意,着实是因为安老爷待我家有恩,栾妈妈往日也多看顾我。大小姐被那爷孙三人闹到如此,病了老大一场,现在身子也没缓过来,我真真想知道这群贼的底细。”

    秦氏摇头:“栾妈妈在这里我也得摸着良心说一句,栾相公着实配不上安小姐,大小姐此番未必不是因祸得福,他如今即便回心转意,也更配不起大小姐,跟那女子好生过倒是合适。”

    栾妈妈跪下道:“我知我家少爷对不起安家,绝不是想再纠缠。但您是位有见识的,寻常的事儿绝不会如此。我家少爷贪美色,人糊涂,可种种罪加起来,也罪不至于丢命。望求开恩。”

    秦氏经不住左右央告,只得无奈道:“罢了,这乡里人多不知,但梁夫人知道,我娘家也是做买卖的。我小时候跟着我爹的船,南里北里都去过。那姓桢的几个人,平时说话只说某地方言,以为我们北边人听不懂,但我能听懂。他们仨,可能不是爷孙。”

    栾乳母与梁氏都惊住。

    厅中,听常村正讲述的众人虽心有类似猜测,也不禁或改了改姿势,或变了变神色。

    张屏眨了一下眼。

    穆集忍不住问:“这爷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常村正道:“说是那个老瞎子,实则没看起来的那么老,也不是真瞎。桢小郎不是他的孙儿,而是他儿子。那女子桢氏,其实是姓桢的童养媳。她肚里的孩子,可能压根儿不是栾生的。”

    秦氏在宅中打扫时,听见桢小郎在桢氏房里抱怨。

    “这把太亏哩,啥时候能走嘛,白搭进去这些年。”

    桢氏道:“啧,这不是你爹定的,怪到我头上。哪晓得这地方的人恁难抠钱。那个婆娘,早知道我把她的首饰剥剥,衣裳剥剥,一遭地卷卷,也好过这里受罪。”

    桢小郎道:“你莫说剥剥,爹又馋哩。”

    桢氏哼道:“那老娘们,馋什么馋,老窝瓜壳壳都比她鲜嫩。你个小色胚子,姑奶奶我都不够馋?”

    桢小郎道:“你只有一个,现在还是这个样,馋不得嘴更捉急哩。”

    桢氏呸道:“怪我喽,怪我喽?是谁出的主意,搞大我的肚皮,整得姑奶奶这样累赘!”

    桢小郎道:“谁晓得那姓栾的这样不中么,还得我们操劳。”

    桢氏捶他道:“得了老娘的便宜,还卖弄,看把你能耐的。我知道你们的主意,若是个女娃娃,过几年又好有个能做这事的。”

    桢小郎道:“那她就替了你喽,不好么?”

    桢氏哼道:“好不好,看老娘那时候有没有过足瘾……”

    桢小郎和老瞎子吃吃笑,一阵不堪入耳之声。

    桢氏再哼哼道:“仔细点,有下人在外头,听见了。”

    桢小郎道:“吃个茶点罢了,有啥子怕被听见的么~~”

    继续一阵不堪入耳之声。

    秦氏十分识时务,她向栾妈妈和梁氏道出真相,出了梁家门,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官道拦车去了京城,在亲戚家住下。

    次日,梁氏出门马惊,跌出一身伤,养的鸭子死了一堆。傍晚,栾生的乳母突然口吐白沫抽搐,幸亏有个来帮佣的婆子恰好懂点草头方子,给她灌了点汤水,几个人抬着她去找郎中。郎中扎针灌药到半夜,总算把栾妈妈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几个婆子松了一口气,却望见村里火光冲天。

    栾生和桢氏住的宅子,秦氏家的小屋,同时起火。

    村民前去救火,从火场中抬出了昏迷的桢氏。

    栾生、老瞎子、桢小郎都踪迹不见。火场中也没找到尸骨。

    桢氏一直未能醒转,产下一个女儿后气绝身亡。

    本地人对此有两种猜测。

    其一,栾妈妈告知了栾生真相,栾生杀了老瞎子和桢小郎,打晕桢氏,放火烧屋,亡命天涯。

    其二,老瞎子和桢小郎发现事情败露,连下杀手,先害几个知情人,再杀栾生和栾妈妈,放火烧秦氏房屋,觉得桢氏有孕累赘,不便带着一同逃亡,索性点火一块儿烧了。

    穆集愕然:“竟成了一宗大案?”又向上首揖道,“惭愧下官竟从未听闻。”

    常村正道:“听说这个案子是府衙办的,若大人看过卷宗,应知详细。”

    冀实抚须:“吾已记起此案,确实算得一宗曲折的案件。”看向柳桐倚和张屏,“断丞与张文书可要猜一猜,真凶到底是谁?”

    张屏道:“关键在栾生的乳母身上。请教失火当日的白天,是否有人见过栾生、老瞎子和桢小郎?”

    冀大人道:“卷宗里写,下人们说,没有。都是直接从院里传出话。只有几个婆子见到桢氏躺在小厅睡觉。”

    柳桐倚问:“传话的和后来靠近桢氏的都是栾妈妈?”

    冀实点头。

    张屏再问:“村正方才说,火场中除了昏迷的桢氏,没找到其他人的尸骨。即是说当日在那座宅子里帮佣的下人,也未有人遇难?””

    常村正向冀大人看了看,答道:“回先生话,应是没有。”

    冀实道:“没有。那宅子的另一半在翻修,当天早上,下仆收到吩咐,或出门跑腿,或去新翻修的那一半宅子里帮忙。门口只有个守门的小厮,素来胆小乖滑。宅子里的婆子都帮着送栾氏去看郎中了。”

    柳桐倚双眼明亮,看看张屏,道:“如此,被杀的人是老瞎子和桢小郎。且,此二人或是在前一晚就被杀了。栾生杀死二人,未狠下心打杀桢氏,次日栾生逃走,乳母为其遮掩。”

    若是老瞎子和桢小郎行凶,他们伤人纵火,连桢氏都抛弃,没必要带走栾生或藏匿他的尸体。

    常村正拱手:“大人和先生真真是英明聪慧,一眼即看破关键。老朽唯敬佩矣!”巩乡长跟着赞叹。

    冀实微笑:“断丞与张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令某钦佩汗颜,并望勿怪某之小小唐突。”

    柳桐倚还礼:“大人客气,几位谬赞,实愧不敢当,是大人与村正诸多提示,我才侥幸蒙对罢了。请教此案后续如何,还有许多事,譬如栾生下落,老瞎子与桢小郎的尸首在何处,惭愧着实未能猜出。询问栾生乳母,或能得知真相。”

    张屏问:“栾生是否还有一位同伙?”

    冀实看他一眼,向常村正道:“卷宗记录未必有村正所知详细,仍是请村正讲吧。”

    常村正道:“大人抬举,老朽只是道听途说,又时隔多年,若非这事多被人议论,恐怕早已忘却,如今讲来,或也有不对之处。”如此客气一番,方才接着讲述。

    “此事后来愈发离奇。先是那栾生的乳母醒来,什么都不肯说……”

    栾妈妈说,自己记忆模糊了,火灾当日和前日的事情,什么也想不起来。衙门请了挺多郎中替她看诊,都说她中的那毒影响不了心智,可能是昏倒的时候磕到了头或抬过来的时候被晃到了。

    栾乳母时常陷入昏睡,而后高喊“血”,或“放开我家少爷”,“少爷当心”之类醒来。

    因这乳母在本乡住了有些年头,她素来与人友善,在安家时很得主人喜爱,与仆婢们相处和睦。随栾生离开安家后,栾生桢氏苛待他人,她都设法圆补。大家都称赞她是个贤惠好性子人,一开始侦办此案的县衙官员和捕快皆是平日就分管这一片的,与安家多有来往,也都认得她,所谓鬼迷熟人眼,偌大破绽也不觉,当真以为栾生是被老瞎子和桢小郎害了,到处搜查他们的来历下落。

    待京兆府衙刑房接手,顿时看出不对。

    老瞎子和桢小郎杀栾生,害知情人,丢下桢氏,放火烧屋,既无情又干脆,怎的到一奶娘这里柔善了起来,杀她要下毒这么黏糊?

    用这乳母中毒之事,支开下人,好放开手脚行凶?

    也说得过去,但总觉得牵强。

    京兆府的官员一面命人继续搜查失踪三人的下落,一面暗暗观察栾妈妈。

    栾生桢氏买的宅子被火烧了,暂时无法住人。竟是安五爷又发善心,念在往日情分,让栾妈妈到渠里村边的那两间小屋暂住。

    桢氏生下的孩子无人照料,本来想让栾妈妈带,不料栾妈妈看见这婴儿就发狂或昏厥,衙门只得安排人暂时照看。

    此案胶着数日,捕快们搜查各条官道小道,询问证人。忽一日暴雨,雨后,有人到衙门报案,某离小道很近的荒地有一具男尸露出土外。捕快前去查验尸首,发现其年龄身量都十分类似栾生。

    这名男子系被人用利器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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