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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第一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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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的时间里, 足够发生很多事。

    但假如把这六个月间发生的大事记排个榜,最让网友感到震撼、对此印象深刻的新闻,大概还要属寒千岭和洛九江的爱情。

    洛九江作为素人,在《梦想制作人》这档全民直播节目中一夜成名。有关他例子和八卦带来的热度至今还未消散。

    无论是“我能用一个晚上身败名裂,就能用一个晚上重新封神”,还是“你想交朋友吗?没事可以给你吹笛子的那种”,都成为了网友们乐此不疲的段子。

    鉴于后来接受采访时, 洛九江表示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天命、都是随便做的,没有什么精心设计的环节, 网友们甚至还为他量身定做了一个称号——随便男孩。

    有人这样概括洛九江的经历:他随随便便交了一个身价千万的前男友,随随便便参加个节目,随随便便和节目投资人谈起恋爱, 随随便便成名,随随便便封神, 随随便便搞垮前男友, 再随随便便拿到正牌的一半财产。

    懂, 他们都懂,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其中绝对不含任何py交易。

    曾经有人在千度上问过一个发人深省地问题:请问如何能在一夜之间身家过亿?

    被赞上第一名的答案非常的妙:首先,你得先改名叫沈清江。

    在这半年里, 洛九江没有签约任何一家娱乐公司——当然面对他的身价, 以及他背后的男人,可能市面上也没什么娱乐公司斗胆试图签他。

    但让大众感到诧异的是,洛九江也并没有自己办一个工作室, 投入娱乐业,或者经营公司什么的。

    他安然而低调地把产业放权给寒千岭的人经营,自己只挂一个头衔。

    有网友专心八过洛九江的行程,最后震惊地发现,此人的日常生活除了和寒千岭一起渡那个长得没边儿的蜜月之外,竟然就只有作曲。

    这个长了一张不进娱乐圈都暴殄天物的脸,浑身上下自带热度话题无数,坐拥亿万家产的男人,他竟然在认认真真地当一个作曲人。

    广大网友对此表示:“……”

    不过他创作的曲子是真的好听,而且只要能配上合适的歌词,洛九江就一点也不抬价格,曲子统统白菜价。

    对于这一点,大家也表示非常理解:当你拥有一个亿的时候,一万块和三万块,其中的差距大概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没准掉地上都懒得弯腰捡。

    这是一段梦幻一样快乐的日子,可愉快的时光总不能一直保持下去。

    就如同洛九江一直以来心知肚明的那样,只是一夜之间,没有缘由,没有引子,没有疾病,寒千岭的身体瞬间恶化。

    这一片灵魂碎片所能支撑他走过的光阴就只有这么长。

    时光太短了,眼看着寒千岭就这样到了人生的尽头。

    洛九江时时陪在他的身边。

    他的音乐能使寒千岭从疼痛中脱离出来,他的灵气可以洗濯寒千岭的身体,让他每个细胞关节都感觉轻松……可面对一片残破的灵魂,即便是洛九江,也无力挽救他的生命。

    只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原本还在计划去日不落国马场散心的寒千岭,已经病倒在床上气息奄奄,眼看就要垂危了。

    外界对于寒千岭的身体状况有很多猜测,对于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缘由也不乏阴谋论者。

    然而知晓所有事情的洛九江对那些风雨都不关心,他只在乎寒千岭。

    他坐在寒千岭的床边,久久地陪着他。

    寒千岭也并不避讳他。在临终之前,寒千岭卧在病床上,用已经嘶哑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些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

    最繁忙的时候,公司的董事、他的私人秘书、公证处的人员、他花天价聘请的金牌律师……还有一个洛九江,他们都围在寒千岭的床边。

    在寒千岭人生的最后一夜里,这些人共同见证了寒千岭亲口立下的遗嘱。

    听律师把自己的安排复述过一遍,确认无误后,寒千岭轻轻地挥了挥手。

    他现在的精神竟然比刚才还好了一些,然而没有人能为此露出和悦的微笑。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他们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把最后的空间留给了这对爱人。

    寒千岭嗓子很痛,不想再说别的话。他对洛九江抬手示意,洛九江就会意地托起寒千岭的后背,在他腰后垫了一个枕头。

    ——洛九江总这么了解他。

    寒千岭看着洛九江的侧脸,神情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那一刻竟然隐然觉得,自己和洛九江已经相识许多年。

    似乎从见面的第一天起,洛九江就这样地懂他。

    寒千岭虚弱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搭在洛九江的手背上。

    他的手依旧修长而白皙,却失去了往日里的温暖和力量。

    “九江……”他低低地叫着洛九江的名字。

    在刚刚的遗嘱中,他又留给洛九江三支信托基金,以及一笔属于他私人的股份。即便洛九江没有继承他的一半财产,那些东西也足够洛九江挥霍到死。

    “我走之后,你名下的普森集团可以交给赵玉京,但你只能信他十年。常理可以一直交给吴蔡远,他这个人品格还是有的,只是你要分割一半的股份出来。不要全给他,要慢慢地,像钓鱼一样……”

    洛九江反手把寒千岭冰冷的手掌捂在自己的两只手心里。他轻声说:“千岭,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寒千岭便住了口。他虚弱、无奈而又包容地对着洛九江微笑。

    “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个。如果能够,我当然宁愿自己和你白头到老,携手一生,一辈子也不用说这种话……可在生死面前,我能给你留下的,只有这些冰冷保障了。”

    “有了这些家产撑腰,至少我能放心一些。”

    洛九江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寒千岭的手。

    “千岭,无论是金钱,财富还是权利,对我来说都没有特别大的意义。如果可以,我只向你索要一样东西。”

    “向我许诺,你的灵魂将会归于我的心房。愿随我上天入地,穿梭时空,生生世世。”

    寒千岭的眸光闪动了一下,病魔汹汹而来的这几天里,他的视线一直模糊发花。然而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奇迹般地看清了洛九江稍微带着点紧张神色的脸。

    “……”

    寒千岭忽然就释然了。

    他咳笑了一声,尽管声音已经非常虚弱,却仍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地复述了那句话。

    “我寒千岭向你许诺,无论生前死后,我的灵魂将归于你的心房。愿随吾爱上天入地,穿梭时空,生生世世。”

    他分明是看出了些什么,然而即便是在将死的关头,他也和接过洛九江当初那只u盘时一样,一个字都没有说。

    寒千岭的眼皮已经非常沉重,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一场梦:“九江,我从前实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曾经想过是否要就此结束生命。”

    “可就在那一天的晚上,我梦到一个黑衣的少年……他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却永远都踏在路上,全心全意地去找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人。”

    “我听见别人叫他,九江。”

    “我忍不住幻想,他就是要来找我。”

    寒千岭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本来此刻他的肺应该像是被火烙一样地疼,可有洛九江在侧握着他的手,寒千岭便只感觉到无力和虚弱。

    极其艰难地,寒千岭弯了弯自己的手指,仿佛想回握洛九江一下。

    他的声音当真已经轻若游丝:“是你吗?九江,是你一直在找我?”

    洛九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装做自己的眼眶并未潮湿。他凑近寒千岭的耳朵,热气呵在寒千岭的耳窝里,如同最后一个缠绵的细吻。

    “那是我。我的名字是洛九江……”

    “原来是洛水之侧……”寒千岭含笑喟叹了最后一句,便长长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病房里的心电图仪器发出了嘀的一声,然后原本波动的线条便化作一条直线。

    警报声连接着病房外的蜂鸣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只见到,洛九江低下头去,捧起寒千岭渐冷的手,在他手背上蜻蜓点水般一沾,拭去了一滴滚烫压抑的泪。

    系统忍不住在洛九江脑海里发声:[请宿主节哀……您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嗯。]洛九江简短地应了一声。他那一瞬间心中生出无穷地倾诉欲来:[我知道。我和千岭并不是第一回别离……我们分开过很多次,有生离,有死别……但到了最后,相聚的次数,必然要比分离多。]

    他们终会相聚,在寒千岭和洛九江原本出身的那个世界里。

    从此之后,再不会有痛彻心扉的别离,只有永久的相守,两个人,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

    寒千岭下葬当日,是个天光明媚的艳阳天。

    洛九江捧着那方沉重的骨灰盒,把它亲手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墓地里。

    碑文是他亲笔提的,工匠按照他的字凿刻了寒千岭的墓碑,又是洛九江一笔一划地为碑上描摹了金漆。

    寒千岭的葬礼办得很浩大,前来参加的人里有社会名流,有异国贵族,有他夕日的同学朋友,有明星也有媒体。

    他们都穿着暗色的衣服,如同乌鸦一样来了又去,仿佛一片晦暗的阴云。

    洛九江一直静静等到人都走光。

    直到人群慢慢散去,留在墓园里的宾客已经非常稀落,洛九江才从自己的西装内侧抽.出了一根笛子。

    垂下眼看了那块汉白玉的墓碑一眼,洛九江轻声地,不奢求回答地问道:“寒老师是不是累了,我吹笛子给老师听?”

    长风吹动墓园里栽下的松林,遥遥寄来一阵如雨的松涛。

    洛九江便自嘲地茫茫一笑。

    他拿出的笛子和当初直播时是同一只。在笛子打了装饰孔的那个小洞里,至今还穿着寒千岭从颈间解下的那尊观音。

    观音只有小指肚大小,唇角含笑,正慈悲而无声地观看着人间的离合悲欢。

    水头十足的帝王绿上,仿佛还寄着一抹那人颈窝处的温度。

    洛九江闭上眼睛,将笛子凑近自己的唇畔,然后悠悠一吹——

    原本都已经走到墓园门口的宾客,突然下意识地回了头。

    他们听到幽咽的笛声断续响起,虽然只是短短地几个音调,可竟无端地勾人心魄。

    仿佛杜鹃泣血,似若白猿长啼,是割舍不下的思念,与缓缓倾泻而出,久久地萦绕在心头的哀伤。

    宾客中突然有人惊叫出声。

    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众人纷纷抬起头来。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在人群中蔓延传递。几乎同时,人们转过身去,重新面对刚刚参加过葬礼的方向。

    他们看到,在天空之中,成千上百的鸟儿从四面八方向此处汇集,向笛声的最中央汇集。每一只鸟儿都含着一声凄厉的哀啼。

    无论是大雁抑或夜莺,乌鸫还是白鹭,在笛音的号召下,它们全都整齐地绕着寒千岭的墓碑,以及碑前一身漆黑的男人久久地盘旋。

    百鸟们仍在赶来,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从水泊,从湿地,从湖边……

    成千上万的鸟儿都受那哀泣笛声的牵引,它们将洛九江和那块汉白玉的碑包在中央,密密麻麻的鸟儿飞得井然有序。

    它们拼凑而成的形状像是有形的龙卷旋风,像是遮天蔽日的一块黑纱,中途甚至共同组成过一只振翅的飞鸟。

    许多当天在场的人,在事后回忆起此事时,全都振振有词地发誓,他们亲眼看到鸟群组成的图腾形状,就犹如一只涅槃的凤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据说当年秦国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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