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6

    哥伦比亚大学开学的第一周, 深夜12点，有着智慧女神雕像镇守的图书馆里座无虚席，能听见笔记本键盘敲击声，轻微的讨论声，书本纸张翻动的声音，偶尔会有打呼声，但过不了多久，打呼的同学要么一下子惊醒，要么被边上的同学拍醒，对着自己灌一口浓浓的黑咖啡, 死命的集中精神。

    里奥打了个哈欠，同样灌了自己一口黑咖，对着面前的大部头眨了眨眼睛, 滋润下干燥的眼球。

    开学典礼上, 他带上了尼尔爸爸，而利普的父母则是由皮特夫妇友情客串，当校长大人的演讲进行到最后一句：“ you are officially oneus!”(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了)，尼尔爸爸突然抹着眼泪紧紧抱着他, 搞得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周围所有的父母皆是如此，可能在他们心里，这就像是孩子们另类的成年礼，预示着从今天起，他们的宝贝已经长大了, 开始半只脚踏入社会，从此他们的人生旅途开始了新的一页。

    不过里奥猜，皮特叔回头能用这事嘲笑尼尔爸爸好久，毕竟要见到尼尔爸爸出丑还真是不容易的。

    摇了摇头，拉回走远的思绪，说真的，哥大的课业哪怕是他，都有些觉得累，他学的是艺术专业，那些以为从此他只需要与创作打交道的人真是太天真了，大部头一点都不少，从艺术历史发展到人类审美的变革，社会形态到作品的本源，大师的传承等等，每天的阅读量不得少于百页，报告更是写都写不完，更别提考入理工科的利普了，以他们每分钟能记一万字的阅读速度都有些够呛，入学一周，几乎每晚都在1点左右回宿舍，2点前入睡。

    哪怕这样，都让他们觉得十分有罪恶感，因为只要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外头候着的同学就会迅速接替他们进入，哥大图书馆的藏书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领先的，主馆23小时开放，不预约几乎没有位置，只能排队等着，回到宿舍你也会发觉，新生回来睡觉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里奥总觉得他们这样维持一学期的话，估计得猝死，不开玩笑的，据说在学期末，图书馆里隔个几天就能见到一位学生崩溃，然后被图书馆老师安慰哄着领他回宿舍，为他安排心理辅导，当然也有人几乎不来图书馆，成绩同样优秀，但这一定不是一年级新生。

    他们住的宿舍是套房，一共四位学生，都是家里对学校有过捐助的，一般学生也是套房，不过是六人一个套房，套房里同样是每人一间房间，住宿条件很好，相比之下，里奥他们就是房间大一些，床大一些罢了。

    听负责他们两人的新生咨询顾问（这个职位也是学长担任）说起过，二年级生的宿舍待遇更好，套间更大，还建有厨房，一年级生是没有的，当然二年级你也可以选择在外住宿，到那时就没有一年级这么严格了。

    利普回到房间把背包一扔，接着打开笔记本，对里奥说：“你先去洗漱吧，我这份报告还需要做个总结。”

    里奥再次打了个哈欠说好，感叹黑咖啡都无法拯救一年级新生了，揉揉僵硬的脖子就进了浴室。

    待他洗漱完出来，利普刚刚好合上笔记本，起身伸了个懒腰，两人看着对方的黑眼圈相视苦笑，想想当初豪言壮语说要像瑞德学习，一年拿个博士学位的自己简直天真。

    天真到可笑！

    好吧，那就降低点要求，先拿个硕士学位好了。

    利普叹：“当初我就不应该在高中浪费这么多时间，赚个屁的补习费，哥大任何一项奖学金就远远超出我高中三年的补习费！我那时候怎么可以这样傻！”

    里奥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智障，呵呵笑了两声，“感谢上帝你终于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了。”

    可不是傻么，但是那会他就是不开窍，里奥有什么办法。

    利普被他怼的直翻白眼，拿上换洗衣物狠狠的摔上了浴室门。

    第二天早上八点，两人一脸憔悴的拿着笔记本背着大部头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被客厅中央的两具‘尸/体’给吓到了，霍华德-米勒和菲尔-马尔斯，他们的两位室友，一位文科一位理科，看样子都被折磨的不轻，大概是半夜回来太困了，直接就在地毯上睡着了。

    “八点了，醒醒，要么去床上睡，我们去帮你们请假，要么就起来，我劝你们还是咬一咬牙爬起来，这才第二周就请假，小心教授削你们。”

    哥大并没有什么很难相处很神经质的人物存在，或许有，但绝对没有表现出来，何况里奥和他们还是一个名流圈里的，现在又做了室友，感情明显加深了，在这里，互帮互助的气氛非常浓厚。

    进了常春藤之后，你大概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们毕业了，进入社会后仍然会划出一个圈，藤校盟友要比其他学校联系紧密，如果同是一个大学的，哇，那太棒了，这必须是同盟，天生就亲近。

    因为大家都是苦过来的tat，你能不和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亲近么，那不现实！

    地毯上的‘尸/体’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起身，里奥失笑，打开冰箱拿出两罐维他命饮料，和利普一人负责扒开嘴，一人给他们俩灌下去。

    霍华德首先清醒过来，使劲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咕哝道：“看来接下去的日子都得靠着维他命饮料和咖啡吊命了。”

    “噗~”里奥没忍住笑了声，说：“也没这么夸张，就是刚开学，这节奏我们还适应不了，过半就好了，而且报告又写不完，你们别总是三四点才回来，真累倒了，伯父伯母就得把你们押回去关起来了。”

    “唉，要是有你们那脑子，我们也不用这么累，”菲尔一路进房间一路脱衣服，房门也不关，拉高了嗓门和他们说话，“你们用三天就能看掉一本大部头，我们压力很大的好么！”

    都在一个圈子混，现在还是同校，如果成绩差太多，这脸还要不要。

    “行了行了，速度快点吧你们，早餐还吃不吃了，”利普催道，“反正周五没课，我看这周你们也休息休息，周四晚上让里奥请客，周五多睡会。”

    两人点了点头，“好主意！”

    被迫请客的里奥撇撇嘴，默认了下来。

    在学校餐厅里，利普一手拿着手机看新闻，里奥把头伸过去跟着一起看。

    【路易斯-塞叶的‘未命名2号’昨日被偷！】

    利普嚼着根小香肠问他：“这画值多少？”

    里奥回：“差不多400万吧。”

    利普发出啧啧两声。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皮特家里，尼尔离开儿子后像是发作了孤独症，每天准时到皮特家报道，就差睡在他们家了。

    “放过我们家的沙奇摩吧，他已经是条老狗了，不是你的治疗犬。”皮特从尼尔怀里把有些白毛的沙奇摩轻轻夺回来，把它抱进它的窝里，将食盆放在它眼前。

    尼尔哼了声，打开报纸看今天的新闻，“咦，皮特，快来看。”

    “希望你不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皮特没好气的说。

    “哈，我倒希望，但是我有非常棒的不在场证明，昨天我和你在一起工作，记得吗，真希望你别这个年纪就得老年痴呆，那样我会劝伊尔把你送进老人院的。”

    皮特运气，“一大把年纪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子依赖症患者！”

    然而尼尔的重点从来不在儿子依赖症上，这他又没否认过！

    “36岁的我正值风华正茂，女人见了我根本就合不拢腿。”他不屑的瞥他一眼，很好的表达了‘你个女性绝缘体’的鄙视。

    嗨呀，好气！

    皮特狠狠了喝了一杯水，想说自己也很有魅力，然而他余光看见伊丽莎白微笑的看着他，默默的咽了回去。

    有些内伤，他决定换个话题。

    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报纸，“路易斯-塞叶的‘未命名2号’，差不多值400万了吧，这幅画值这么多钱，他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想出来。”

    “这是他众多开创性作品中的一副。”尼尔告诉他。

    “让价格飙升的究竟是风尚还是才华？”

    “二者都是，又都不是，想要了解流行艺术界的独特性可不容易。”

    “啧，你会花400万买这幅画吗？”

    “呵，买？”尼尔挑起一边眉毛。

    皮特磨牙，他今天一定没睡醒，不然怎么可能问尼尔-卡夫瑞会不会‘买’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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