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似半夜的城市里逐层熄灭的灯火,暗得犹如失神。
“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我们……是在这趟火车上相遇的,”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时候你心情一定很好,因为你马上就要见到谭真真了,对不对?”
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在婚后,还不忘去那人坟前送一束花,留一个戒指,呆到人尽烟无,相顾无言也不觉寂寞。
没发现这张车票前,她也觉得他是爱她的,而今天,想起他与谭真真在火车站外相视而笑时的画面后,她才了然,谭真真才是他的刻骨铭心吧……
既然如此,那么……
她抬了抬眼,“我们,到底是为什么结婚的?”
林逍南被拉扯了许久的理智,终于全线崩溃,他又开始来回踱步,呼吸的频率越发地快起来,手背的青筋起起伏伏,身上渗出浓重的阴戾。他猛地停住脚步,眼睛通红地高声说着:“余小双,你在报复我是吗?你没失忆对吧?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愧疚!明明知道我现在非你不可!明明知道我除了你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于是你开始利用我的感情,来折磨我了是吗!”
他是天生的领导,凶起来气势非常压人。余小双心里其实早都怕抽了,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住了脚软,逼自己直视他。她咬着唇,把被他吼出来的眼泪死死憋住,“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在愧疚什么?过去的事,也不用等我费力去回忆了,不如今天说明白。”
林逍南本来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但看到她眼睛渗出泪水却强忍着的模样,心一下子便软了个透,这才猛然察觉他刚才太失态。但这糟糕的气氛已经堆砌到了某个顶点,他再心疼再懊恼,也不可能立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书房。
他想着,两个人先缓缓,缓缓,等过一会儿风平浪静了,他再去道歉……
余小双看着他转身走开,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了。她腿太软,只能倚着墙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过激动,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浑身无力,只有蜷着身子挤压小腹,才能舒服一点。
************
林逍南哪有心情看文件,彻底冷静下来后,他后悔得恨不得砸墙。他留意了下客厅里的动静,但好半晌都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十分钟,他觉得火热的气氛被晾得差不多了,才走出去,准备什么话都不说抱着余小双就认错。
但一出来,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他走到沙发后才看见蹲在角落的余小双。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小小地蜷着,就如同以前她每次受了伤都会把自己关起来那样,习惯真多年如一日。
他走过去,摸了摸地板,地板的温度很低。他皱了皱眉,蹲到她跟前,说:“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太凉。”
余小双没说话,手颤了颤。
他以为她在哭,顿时慌了手脚,口吻难得地柔软了许多,“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发脾气,你不要哭,你怎么生我气都可以,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要跟宝宝过不去,行么?”
她微微动了动,勉强抬起头来,几根发丝黏在了她汗湿的额头上,脸色苍白如纸。
“逍南,我肚子,有点难受……”
林逍南吓着了,一把抱起她,抓起外套披在她身上,便立刻冲下楼,边跑边诘责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憋着!就因为跟我生气吗?是不是疼很久了?”
余小双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气若游丝道:“我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听见……”
林逍南机械性地回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边在心里狠狠地唾骂自己,边马不停蹄地把余小双带下了楼,开车放人上医院,动作行云流水,比第一次送余小双去医院时流畅多了。
急诊科一看又是林逍南带着余小双驾临,立马冲去病房把值夜班的妇产科大夫抓来了,巧的是这次值夜班的是刘主任,也就是早上刚给余小双看过诊的医生。刘主任看到余小双时还不由得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是你,余小双躺在病床上勉强笑了笑。
“嗯,不好意思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