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那个小丑

    那东西的尖叫声连绵不绝, 左思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东西的真实面目, 它已经化作青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房间之内汹涌的怨气又重新进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怨气消失了，那个假扮爱丽丝的家伙也消失不见了, 左思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面, 她坐在那里，脑子里面空空落落的,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忘记了, 可是，当看到那个人的样子时，左思才发现, 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的样子, 那些回忆鲜活地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回到了和爱丽丝在一起的日子里。

    如何从那个世界脱离出来的, 左思已经忘记了，那个世界给她留下的唯一记忆，就是关于爱丽丝的。

    她低下头，看着脚底下已经褪色的木质地板，眼中氤氲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为什么会哭呢？

    她不知道, 只是那些泪水根本不受她意识控制，不停地往下掉落。

    她很难过。

    坐在床边掉了很久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些掉个不停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左思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面颊，慢慢地走进了浴室之中。

    她在浴室里面待了很久，直到天色越来越暗，她方才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照镜子的时候，左思看到自己的眼睛有点儿肿了，伸手触摸的时候，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人影，扯了扯嘴角，露出僵硬怪异的笑容来。

    左思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已经离开那个世界很久了，她不会在见到爱丽丝，她只能留存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时间会慢慢地抹平一切，那些过往会深藏在记忆深处，在你以为已经将一切都忘记的时候，又会重新翻涌出来。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面，左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原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躺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之中。

    此时已经是深夜，整个德瑞小镇上的人，几乎都已经入睡，在这个荒芜偏僻的小镇上面，夜晚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就连小镇上面的酒吧，在十点钟的时候都会关门。

    似乎除了睡觉之外，人们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做。

    小镇上陷入了黑暗之中，除了那条主干道上亮着的路灯之外，其它的区域全部被黑暗所吞噬。

    没有光芒照亮的黑暗地带，是人类不能进入的禁区，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怪兽在黑暗之中生长，那由黑暗所滋生出来地怪兽，贪婪地看着这个名为德瑞的小镇。

    睡梦之中的人们对此毫无知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猎食者的目标。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厚厚的乌云盘恒在小镇上空，连绵细雨从天空中洒落，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水汽蒙蒙的，就连对面的房子都看得不太清楚。

    左思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理智慢慢归笼。

    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敬职敬责地叫了起来，叮铃铃地声音吵得人更加头疼，左思伸出手，将脑中关闭了，世界清静了下来，她深吸了几口气，走去浴室洗漱。

    等到她下了楼，爱丽丝早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在左思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爱丽丝已经起床为她准备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和前两天没有任何的区别，左思坐在那里，慢慢地吃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

    今天的她似乎过于沉默了一些，坐在左思对面的爱丽丝察觉到了她的不妥，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见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的样子，爱丽丝心疼了一瞬，开口询问道：“斯坦，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吃东西的左思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爱丽丝，拥有同样的名字，却是不同的人，左思的神情有些怔忪：“什么？”

    “斯坦，你哭了么？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我会帮你的。”

    她的心是好的，可是，她却帮不了她。

    左思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人欺负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并不想和爱丽丝在这件事情上多聊，便加快了速度，将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光了。

    “校车就要来了，我先去等校车了。”

    说完之后，左思拎起一边的书包，就准备离开。

    “斯坦，你等一下。”

    爱丽丝叫住了左思，知道她并不想谈论她眼睛的事情，爱丽丝也没有强行逼问，斯坦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有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的事情。

    “下雨了，你带把伞去吧。”

    “嗯。”

    “路上小心。”

    “嗯。”

    “再见。”

    “嗯。”

    从家里面出来的时候，左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爱丽丝是个好人，只是她是斯坦的妈妈，不是她的，和爱丽丝相处，会让她觉得很别扭。

    她们两个人的相处要维持在一个线上面，若是过了那条线，左思便会不舒服。

    撑开手中大红色的雨伞，左思走入了雨幕之中，细雨落在雨伞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虫子在啃食着伞布。

    她没有穿雨鞋，地上的雨水从鞋子的缝隙之中钻了进来，冰冷的雨水很快便浸透了她的袜子，湿漉漉的袜子粘在脚上面，每走一步，便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她很快便走到站台那里，这里已经等了很多学生，颜色各异的雨伞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为这灰蒙蒙的世界染上一抹亮色。

    这群孩子里面没有左思的熟人，她静静地站在后方，看着远处的雨幕出神。

    “斯坦！”

    瑞奇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左思转头看过去，只见瑞奇冒着雨从远处跑了过来。

    左思侧头看着瑞奇，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上面，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没有带伞？”

    瑞奇钻进了左思的伞下面，紧挨着左思站着。

    “早上出来的急，忘带了，你不是带着么？我和你打一把伞就好了。”

    左思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不少的雨水，这场雨看着不大，其实雨丝细密，他不过从门口跑过来，头发都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没入颈部，他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有些冷。

    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总算是舒服了许多，瑞奇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头顶上那大红色的雨伞，有些嘴欠地说道：“斯坦，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这样的大红伞，只有小姑娘才会打的吧？”

    左思低下头，看了脸色有些苍白的瑞奇一眼，默默地将雨伞往自己这边移了移。

    残酷的现实教会了嘴欠的瑞奇做人。

    “啊啊啊，斯坦我错了我错了，把雨伞给我撑着点儿啊

    ！！！！”

    校车很快到了，两人随着人流一起上了车，在最后一排位置上面坐了下来，瑞奇神情哀怨地看着左思，喃喃地开口说道：“斯坦，你变坏了。”

    “斯坦，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斯坦，我觉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左思一脸冷漠地看着瑞奇在那里抱怨，她实在是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话可说的。

    叽叽咕咕说了大半天，见左思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瑞奇终于感觉到了情况不太对劲儿，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讷讷地开口说道：“斯坦，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多了。”

    左思点头。

    瑞奇：“……”

    瑞奇闭上嘴巴，不再开口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校车里面其他人都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么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瑞奇觉得很别扭，只安静了不到五分钟，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斯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一直都怪怪的？”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不会告诉爱丽丝，自然就更不会告诉瑞奇了，左思摇了摇头，扯了句谎：“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见左思的神情恹恹的，摆明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瑞奇也没有不上道地追着她一直问下去，他闭上了嘴巴，这一次终于不再开口说话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校车驶入了学校的停车场之内，等到车上的人都下车了，左思和瑞奇两个才从车上下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左思撑着红伞，遮住了自己和瑞奇，雨滴砸落在伞布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瑞奇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脸上的神情有些忧虑。

    “这才晴了几天啊，怎么又下雨了，还真是烦死人了。”

    左思没有吭声，撑着伞和瑞奇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

    雨下的很大，无论学生和老师都是步履匆匆的，地上的泥水溅了起来，将他们身上的校服裤子都浸透了。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大腿上面，粗糙的布料随着走动，摩擦着细嫩的皮肤，那种酸麻的感觉让人觉得很难受，左思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裤子。

    瑞奇看到了左思的动作，憋了半天，才吭哧吭哧地从嘴里面冒出两句话来。

    “那个，斯坦，你裤子都湿了，我学校里面有备用的裤子，马上我拿给你换了吧？”

    做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接受了瑞奇的好意。

    “嗯，谢谢。”

    到了学校，瑞奇将前段时间落在学校的长裤翻了出来，递给了左思，那裤子放的时间有点儿长了，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左思看了那条裤子一样，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改变了主意，谢绝了瑞奇要借衣服给她穿的好意。

    “瑞奇，谢谢你，我觉得我现在不需要了。”

    瑞奇：“？？？？？”

    今天的上课的时候，左思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面像是塞满了东西，又好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坐在另一旁的瑞奇也没有好好听课，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左思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好朋友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他，还是斯坦么？

    瑞奇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她不是斯坦的话，她又会是谁呢？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这又不是科幻小说，难不成眼前的这个是克/隆人，复制人，还是什么变态科学家做出来的基因生物？

    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瑞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的头转移了一个方向，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雨滴砸落在窗户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屋外和屋内有温差，玻璃窗上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外面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只能听得到雨声，看不见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下雨天，空气变得湿漉漉的，那些充斥在空气之中的水汽四处弥漫，从毛孔之中钻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原本觉得很轻的身体，因为多了水分，变得笨重了起来。

    真是讨厌的雨天。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天，等到周五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他们几个小伙伴儿已经憋得狠了，放学之后，便直接去了镇子外的小树林那里。

    他们的水坝才建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没有建完，这场雨来的不巧，建成的那一半儿被雨水一冲，又毁了一些。

    比利是一根筋的性子，认准了的事情，就要闷着头一直走下去，他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扭到了，一门心思地想要建成这个没有什么大用处的水坝，其它的几个小孩子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便将比利的目标，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左思对建水坝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跟着那些小伙伴一起找个事情做而已，几个小伙伴约好了，这两天要一起努力，将水坝给修起来，左思也随着大流，表示自己会参与这项伟大的项目。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贝芙丽对左思的兴趣无线降低，大约是终于察觉到左思是个无趣的家伙，她和左思待在一起，除了沉默，就只能尬聊了。

    小姑娘不会喜欢左思这样子的小男孩的，她很快便转移了兴趣，目标换成了比利那个家伙。

    她大约是对金发的小男孩有着先天的好感，头一个看上的斯坦是金色头发，后一个被她看上的瑞奇，同样也是金色的头发。

    不过这一切，都和左思没有太多的关系。

    贝芙丽不来找她，她也没有去找贝芙丽的意思，她们的关系本来也就只是平常，是朋友，也仅仅只会是朋友罢了。

    这几天，左思的日子过得比较平淡，那个一直想法设法想让她去陪着它，去地底下漂浮着的家伙消失不见了。

    左思很清楚，那天那个东西假扮成爱丽丝的时候，她是想要弄死它的，不过，那天的结局有些不尽人意，她并没有成功地弄死那个家伙，它逃走了，又躲进了阴暗的角落里面去了。

    那个家伙应该是这个小镇上滋生出来的东西，它应该有能窥探人思想的能力，然后依照它所看到的东西，幻化成那个人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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