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一样秉性淳厚,便没有人拉她说话。
她个子虽不比其他人低,但坐在那儿瞧糕点的眼神,一下子就看出点儿年龄差来。
容歆一直观察着众人,注意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笑了笑。
讷敏显然也注意到了,未继续她们关于“绣工”的话题,而是道:“离早膳时间还早,我特意教人准备的糕点,各色口味皆有,你们随便用些。”
博尔济吉特氏霎时眼睛一亮,脆生生道:“臣妾谢皇后娘娘。”然后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见她如此,就是一直安静喝茶的钮祜禄氏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讷敏则是笑道:“不必言谢,吃吧。”
“皇上驾到——”
众人听到太监的喊声,纷纷起身整理,跪地行礼,唯独讷敏行屈膝里礼。
康熙越过一众妃嫔,率先亲手扶起皇后,才对其余人道:“起来吧。”
钮祜禄氏、马佳氏等早先进宫的妃子神情还算自如,新人们却都难掩激动之色,而其中昨日刚承宠的佟氏面上又带着几分娇羞。
讷敏见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笑着问:“皇上一向勤学,今日怎到坤宁宫来了?”
康熙语气亲近道:“恰巧无事,便过来与皇后一同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帝后二人语气颇为自然,显然是感情极好的,皇上又一直未曾关注佟氏等人,教原本满心雀跃的几人或多或少皆有些失落。
康熙昨日刚宠幸了新人,今日便在庶妃们请安时来坤宁宫,当然不是因为佟氏或者旁人,而是为了皇后。
他正是要教人知道,无论宠幸谁,皇后始终是他信重的中宫之主。
讷敏也很配合,适时关心了皇上几句,然后便将话题引向众人,几乎无一遗漏。
众人又在慈宁宫中待了一刻有余,便识趣的离开,随后,讷敏也不耽搁,随着皇上一同往慈宁宫去。
讷敏又在慈宁宫用了早膳,期间稍稍聊起后妃们,其他人皆一带而过,唯独博尔济吉特氏,她多说了几句,言末又道她“天真可爱”。
在讷敏之前,历任皇后皆出自蒙古,博尔济吉特氏在宫中待年,自然也免不了被慈宁宫照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此时听皇后一形容,也一同笑了起来。
祖孙三代十分亲善和睦。
容歆在一旁看到,油然而生一股骄傲。
无论什么样的年代,婆媳问题始终都是难题,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嫁入天家之后,竟也可以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这样极易产生矛盾的人其乐融融,该是怎样了不起啊!
早膳后,容歆随讷敏回到坤宁宫,讷敏一见没有外人了,转了转脖子,道:“许久没这般累了,快叫人将我头发拆了,我松快松快。”
容歆叫了青碧过来,青碧手脚麻利的为皇后娘娘重新编了个长辫垂在胸前,又伺候皇后娘娘换上常服,然后便退下。
讷敏这才靠在榻上,舒服道:“我今日瞧着,这女人多了,果然是不同以往了。一人一句,再如何温柔软语也吵得人心烦。”
容歆拿了个靠枕塞在讷敏身后,笑道:“可奴婢看着这么多颜色极好的小主坐在一处,总觉得屋子都亮堂了。”
“哼。”讷敏睨了她一眼,“我说呢,浅缃她们几个与你一同进宫,你与雪青说话时,声音总要低一些,原是看人家颜色好!”
容歆哭笑不得,“您这话说得,好似奴婢是那等色令智昏之人。”
讷敏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容歆笑着解释道:“虽说浅缃她们都是好的,可雪青没心眼又听话,相处久了,别说奴婢,就是咱们宫中其他人,总要照顾她几分。”
“我今日瞧着博尔济吉特氏,也有几分这般心情。”讷敏笑容大了些,“她那单纯的样子,倒教我想起家中的妹妹,可她在宫中待年与舒兰那般待字闺中又大不相同……”
宫中再如何,对小姑娘们来说,也是比不得家中自在的。
更不要说蒙古长大得姑娘,那可是个无论男女,皆鲜衣怒马的地方,如今锁于宫中,不知是否会向往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讷敏掩嘴打了个哈欠,“所以我屡次拒绝家中叫舒兰进宫的提议,姑娘们就闺中这一段时间无忧无虑,我既是能做主,凭甚要姑娘们为爷们儿们争名夺利去抛头颅洒热血呢?”
容歆温柔的看着她,“小姐们有福气。”
讷敏声音渐渐模糊,“如今看来,容姐姐不成婚并无不好,左右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