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后面的话,对天子略有不敬,林长阙没有说,叶澜也清楚。她尽量放缓语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如此悲观,皇权集中本是大势,如今各大藩王拥兵自重,削藩本就势在必行,你不过恰好给了一个好时机而已。你放宽心,即便是为了安各路藩王的心,做做样子,皇城那位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是实话,林长阙毕竟与国有功,如果就这么将他砍了,那就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不仅不能砍,还得好好对待他,给各路藩王做个榜样。
天子这是告诉他们:看看,即便是林长阙擅调兵马,犯下这么大的错,我也给了他条活路。只要你们乖乖的把兵权交上来,什么话都好说嘛,要是不识相,哼哼,那就别怪天子翻脸不认人了。
林长阙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虽然叶澜有一手用药的本事,但是她毕竟长于江湖,如今这番对朝堂局势的见解却令他惊讶非常。
叶澜既然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两厢里就陷入了沉默。对于这个曾经贡献出一个精子的父亲,叶澜既没有亲切的濡慕之情,那点零星的痛恨也在知晓前因后果后逐渐消散。
再者,看到林长阙如今这样憔悴伶仃的模样,叶澜心里也有些唏嘘。当年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子,这十几年来只怕也活在煎熬之中。
“王爷,没有其他事,我这便告辞了。”
林长阙没有说话,叶澜也只当他默认了。她站起身,顺着原路走至门口,立即有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给她开门,等在门口的书生也迎了进来。
“都谈完了?”
“恩,走吧。”
眼见叶澜要踏出门槛,林长阙忽然叫住了她。
叶澜回头,面向着林长阙的方向问:“何事?”
林长阙语塞,他想要听叶澜唤一声父亲,然而他也知道,以叶澜的性子必定是会拒绝的。于是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日后还会来吗?”
叶澜笑了一下,道:“君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君而死。王爷须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事成空不可追,相见不如不见。”
意思就是以前的事情都结束了,再怎么样也是不能挽回了,还是不要再见了。
叶澜转身跨过门槛,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也将林长阙失魂落魄的视线尽数隔断。
书生怜悯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叶澜。他早就知道这丫头心性坚韧不似常人,可想不到竟狠心到这个地步。
这两句话出口,那就是永不相见的意思了……真真是,断的利落。
回了醉香楼,叶澜一头钻进了小院中,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准备给谭月初治病的诸项事宜。
书生送了叶澜回房,便去向顶头上司复命。
“她果真如此说?”谭月初身着一件绣了几枝墨竹的天青直缒,腰间系一条同色腰带。三千青丝不束不冠,只拿一根青绳在发尾处打了个松散的结。
此刻一阵清风穿林入屋,撩拨的几缕乱发浮动,云袖鼓荡,更显那张清俊的面容好似九天之上的云中仙。便是书生这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也一时看愣了去。
谭月初斜了一眼过来,冰冷冷的直刺人心。书生打了个哆嗦赶紧低下头去,老老实实道:“确实是这么说的,看样子似乎打定主意与林长阙做陌路人,并没有一丝要认祖归宗的意思。”
谭月初听了不做评论,书生便多嘴了一句:“属下看着那林长阙也着实可怜,碰上这么一个心狠的女儿,竟是连面也不见了。”
按书生想法,林长阙着实是个痴情苦情的人,也受了许多磨难,如今却不能得到谅解,确实可叹。
谭月初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么可怜他,不若你去做他的女儿。”
书生“啊”了一声,不明白又是哪里惹了宗主不高兴,竟被这样挖苦,他吭吭哧哧的半晌,憋得脸通红,只好落荒而逃。
谭月初不去管书生,他看了一眼湛蓝通透的天际,眼中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幸好叶澜自己就做了这样的选择,否则说不得他还要暗地里做些手段。
自古女子在家从父,若叶澜凭空多出个父亲,那及笄之后她的婚姻之事自然也要受家长掣肘,那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不得不说,谭宗主深谋远虑,实在是想的太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