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扰烦。”秦琼走到书桌前“衙门的林师爷因为家中老母病重,告假两个月,一时间无法找到接替他的人,所以才请伯当兄来帮忙。”
“原来如此,叔宝直管开口,我尽力帮忙。”王伯当点了点头。
“大衙里要张贴抓捕一批江洋大盗的榜文,可惜衙里都是粗人,无一人通晓书画。我虽然也懂些墨,无奈学艺不精,无法准确地描绘出要犯的样貌,”秦琼慢慢道来“我知道请伯当兄来做此事,怕是有些大材小用,可是”
“叔宝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王伯当欣然答应,坐到桌前“叔宝可仔细地说出犯人的样貌,我立即就能画出。”
“多谢伯当兄了,”秦琼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细细说道:“那首犯方脸,额头较窄,眉毛较稀,鹰钩鼻,蓄着下垂的浓黑上髭和弯曲的短须”
王伯当不一会就画好了,将画递给秦琼。
“伯当兄画得很好,只是”秦琼看了看,眉头堆起一座小山“这画与那人犯似乎不太相像”
“哦,哪里不像呢?”王伯当把脸凑了过来。
秦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也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像,但是就是不太像”
“我看看。”我走上前仔细瞧了瞧“恩,方才据秦大哥的描述,那人额头较窄,而伯当哥虽然将此人的额头画窄,但是却没将他两边的鬓发往里收,”我提起画笔刷刷在那画上添了几笔“还有,伯当哥虽然画出了这人的鹰钩鼻,可却把嘴巴画得太过靠上,所以他的鼻子看着反而有些扁平”
“恩,方才看着有六、七分像,如今看着倒有八、九分像了。”秦琼频频点头。
我放下毛笔“画人物时,线条不能全部刚硬,有时也需要柔弱,如行云流水,一点点变化就能使画感觉全然不同。”
“唔,没想到明弟小小年纪,画功却十分了得,应该是个懂画之人。”王伯当转而问道“不知明弟对墙上那幅葡萄藤有何见解?”
“这幅画”我回身走到那幅画前,眯起眼看了又看,不禁哧哧称好,好,好画!”
王伯当看似平静地问道:“哦,好在哪里?”
“青藤下的葡萄,晶莹圆润,清简素极,活灵活现。”我忍不住探近了再细细看着“这画图之人必定十分喜爱青藤,单看那流泻干净的墨迹和飘逸飞舞的笔意,笔笔都是怜爱垂青。”
王伯当走了过来,在我身后站定“那,除了这些,不知明弟还看见了什么?”
“呵,那曲折的葡萄藤让我想到一条蛟龙,一条年轻的蛟龙,它看着纹丝不动,却是醒着的,它矫捷、翩然,是一条伏卧在深潭的大蛟。”我转头冲王伯当笑了笑“这画者必定很有风度,他风骨铮铮却不外露,有时,看一个人画,就能知道他的性情与修养。”我又回头仔细瞅了瞅那画“不过,他同时也是一个内心矛盾的人。看那青藤下的石松泉,清泉石上流,听到声音却看不到石和泉,情境有丝诡异,似乎有股寒意渗入了五脏六腑。所以此人的内心应该是强大而弱小,脆弱而坚韧,而粗放”
好半天,身后的几个男人都不发一言,我忍不住回头,只见他们三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咳咳难道我说错了?”我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小弟一时兴起,张口胡说,还望几位哥哥不要见怪。”
“画者,化也,画使其散淡怀抱。情之美,美于无形。而画妙的地方也在于无形。”王伯当走上前和我并肩站着,他侧头看着我,眼里有着耀眼的光华“画者,往往在画时,将自己慢慢地映进画里,画中有他,他中有画。他就是画,画就是他。明弟的分析一针见血,又入木三分,我很庆幸今日能结交明弟如此懂画之人。”
我当下就明白了,这画正是王伯当所画。
在隋唐里,王伯当被称为神箭书生。白衣神箭,神采飘逸,唯其一人。他的银枪,他的硬弓,他的书画,都是一绝,无人能及。
“不知明弟是否愿意做我的知画人?”王伯当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求之不得。”我回望着他“人人都说知音难觅,其实知画也一样难觅。不过,说到底,是自己的心难觅。所谓知音、知画,不过存在一心之间。”
“呵,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忽然有了想大醉三天的冲动!”王伯当眼睛里的光芒大盛,一把揽住我的肩“走,明弟,陪我喝酒去!”
我连忙搪塞“啊,伯当哥,喝酒是没有问题,可是一大早的就喝酒,不太好吧?”
我还要几个月才满16岁,未成年人可是不能喝酒的呀。
“喝酒还用得着看时间么?”王伯当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小声地嘀咕了句“不是,小弟年纪还小,怕是”
“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能喝下一坛酒了。”秦琼也插了进来“男人不懂得喝酒,一辈子就都是男孩,成不了真的男子汉。”
我被他这么一说,豪气顿起,于是挺直了腰板,拍了拍“好!小弟奉陪就是了!”
不就是喝酒么?估计和喝茶差不多!
王伯当兴致很高,看我同意了,拉了我的手便往外走“今日我们要痛饮整日,不醉不归!”
我奠!看来王伯当不仅是神箭书生,还是酒中饿鬼!
这下真的完了,我只得在心里哀号一声:舍命陪君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