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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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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友这个人——大王笑了一下,怎么说呢?老实说,到现在为止,我还说不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喜欢一目了然的人,那样的人,一个字,浅。而战友他,就像什么呢?就像一个谜,而且不是一般的谜。什么“千条线,万条线,下到水里看不见”;什么“花隔子,红帐子,里头睡了新娘子”一猜一个准,差不多是要张口告诉你了。战友这个谜,是个字谜,谜面是——某人死,刘邦笑;某人死,刘备哭——打一个字,你们试着猜猜。

    战友这个人——大王笑了一下,怎么说呢?老实说,到现在为止,我还说不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喜欢一目了然的人,那样的人,一个字,浅。而战友他,就像什么呢?就像一个谜,而且不是一般的谜。什么“千条线,万条线,下到水里看不见”;什么“花隔子,红帐子,里头睡了新娘子”一猜一个准,差不多是要张口告诉你了。战友这个谜,是个字谜,谜面是——某人死,刘邦笑;某人死,刘备哭——打一个字,你们试着猜猜。三个人全都茫然不知所向,胡乱猜一气,连边都沾不上。大王又笑了,抬起手,在灰暗的晨曦中——晨曦已经从玻璃钢屋顶上渐渐渗透进来,有一个挑担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在远处的台子上,摆放他的菜——大王的手指在灰白的最初的晨曦中,大大地划了一个字:翠!“翠”是怎么组成的?上面一个“羽”下面一个“卒”“羽卒”——项羽死,刘邦笑;关羽死,刘备哭!那三个这才恍悟过来。战友他,就是这样的谜,你要猜他,至少,怎么说,至少要读一部“三国”否则,人到了你面前,你都不认识。这也是,什么叫“真人不露相”?战友他就是。还有一句话,叫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此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意思是,他

    不是在中心,而是在边缘,暗处,找不见的地方,凡胎肉眼看得见,就不是他了。我和战友同在一个连队,一个排,甚至一个班,共事数年,可是我对他毫无印象。你们信不信?他没受过表扬,也没挨过批评;不先进,也不落后;他和战友们不闹意见,也不太搭拢,就好像没他这个人!所以,退役几年后,再遇到他,我已经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谁,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很神奇地,有一种力量却把我吸引向他,我就觉着这个人——不是认识,不是熟悉,而是,与我有缘——这就是形与神的区别。形,是看得见;神,看不见,可却是有影响。书上常说:无形中,什么什么发生了。这“无形”就是“神”的意思。他是一个有“神”的人。共事多年,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可是他其实在我周围,渐渐形成气场。他喊我的名字,我很惊讶,要是换了别人,我决不会搭理,而此时,我却问道:你认识我?他回答说:谁不认识你,警备区的名人!又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被他认出,他称我为“名人”非但不使我得意,反而是,极其惭愧,脸上腾地烧起来。我摆摆手说:别提它了,纯属闹着玩!他就放下不提,说起别的,免了我的难堪。只这么一个小小细节,我觉得他是知我者,不是知我者,是知天下者!这又是“神”没有什么大举动,大道理,可是,让你心悦诚服。其时,我知道面前这人是战友无疑了,经他提醒,我们曾有一度还睡过上下铺,可我还是记不太起来。奇怪的是,虽然我记不起这个人,但是与他共处的几年时间,却在这一时刻,全部回来,凝聚起来,我觉得认识他已经很久很久了。所以,这又叫“魅力”

    “魅”这个字,大有深意。古代时候,有一种职业,专门将客死他乡的人背回家,怎么背?你们以为真的是“背”?其实不然,是领了尸一同走。总是走在无人的野地,或者萋萋荒草丛中,难得有人看见,远远地,只见一人前头走,后头是一纵一跳的一具人形物件,就是尸首。到了夜晚,宿在庙里,背尸人卧香案底下,尸首则戗在庙门后。听起来不可思议吧!可事实上就有,就是“魅”你们都听说过关于“僵尸”的传说吧?不会是空穴来风,定有人亲身经历,因解释不了,就说是“迷信”这个世界,难道仅仅是我们眼睛里看见的这个?这大话谁敢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接触过“魅”但都是用“迷信”两个字解释掉了。浅点说,你们信不信梦?科学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解释掉了。科学真是个坏东西,它把这个世界减去了大半,只剩下它以为的那一小半。你们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在梦里会时常反复来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眼熟,很亲切——

    二王说有,他有时会梦见一棵古树,树下有路,路边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三王也说有,他常梦见的是一条水,水底下是卵石,有鱼在游,他走在水上就好像走在平地,事实上呢,他怕水,是旱鸭子。仿佛间,毛豆也想起一个熟梦,是一片空地,地上长了毛豆,豆荚子打着小腿。大王说:这就是你们的前世。三人不禁一阵胆寒。四下里已有人在设摊,天亮了。大王从破藤椅中站起来,说一声“走”那三人中的一个忽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再见到战友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大王一笑:他来我们村子收购菜竹,是一个笋贩子。

    他们走出农贸市场的大棚,黎明的气象很清新。岸下停了一条木船,船主正在卸黄瓜和青菜。黄瓜是暖棚里出来的,干净得水洗过一般,青菜是江南特有的矮脚菜品种,染了霜,胖鼓鼓的一棵一棵,令人想起家中饭桌上的菜碗。这个镇市,揭开了又一日的帷幕。他们从石桥走到后街,豆浆铺开了张,进去喝两碗热豆浆,吃几套烧饼油条,通夜消耗的热能就又回来了。顺来路走回去“人民医院”停车场,大门开着,他们的车还在,顶上停了一抹朝霞。等他们上了车,车开出停车场,太阳真的就要出来了,灌了一沟的金水,沟边的柳条也变成黄金缕。水上缓缓过来一条船,船上立一个人,握一杆网兜,左一下,右一下,打捞水中的腐草,这有些像仙境呢!他们的车从岸上开过,与船相对而过,开出老街,上了新街。新街上总是另一番气象,车和人汹涌起来,声音也嘈杂了。他们沿大街驶出一段,有运石料的拖拉机和卡车隆隆地过来,远处可见残缺的山形,车就上了国道。

    这一路,他们歇人不歇车地赶,只在中途加油时,略停了停。付了油钱,他们所余款项就只有五十元,外加几个硬币。所以,必须在日落前赶到武进,与战友接上头。一人开车,其他三人就在车里补觉。车里开着暖气,太阳热烘烘地晒着外壳,催人入眠。国道上车辆成流,因隔了窗玻璃,听不见发动机声,只看见飞转的车轮,几乎离地似的,你追我赶地向前去。偶有一声喇叭响,也是远远的,好似天外传来。轮毛豆开车,已到了午后,他听见自己肚子在叫。这并没什么,开出租车的人,经常有一顿,没一顿——他想起开出租车的日子,已经是隔年的往事了。那些“朋友”们,在马路上交互往来,车前灯,尾灯,就是打招呼的手势。他知道凡是载了顶灯的桑塔纳,都是他的“朋友”虽然叫不出其中哪怕是一个人的姓名。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一种孤寂的行业。那三个人睡得很沉静,车里就像只有毛豆一个人,于是他的思绪就不受干扰,自由地飞翔。他想起那城市夜晚的马路上,出没着的小厉鬼,涂着鲜艳的唇膏,有一个,竟然涂成黑色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回想中,小厉鬼们的脸,就像薄脆透明的肥皂泡,一个一个爆破了。他眼前有些缭乱,有一些光圈在游动,是日光的作用,他将车窗上的遮光板拉下来。有一辆面包车从后面上来,与他平行着。副驾驶座上有个青年,向他打着手势,朝他车尾的方向指点。毛豆不晓得他的车后部出了什么状况,放缓速度靠边道渐渐停下,然后下车去。原来是车牌挂下来一半,几乎拖地。于是,打开后车盖找出工具,重新旋紧螺丝。他看见车牌又换了新的,上面是“苏”字头,这车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日头煌煌地照,耳里灌满汽车发动机的“行行”声,还有轮胎和路面摩擦的“嗖”声。毛豆直起身子,四下里望去,心里恍惚,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冬歇的田间,有一座小水泥房子,大约是变压站。门上新贴了对联,看不清字样,只看见醒目的红。毛豆忽然一阵心跳:他为什么不跑呢?沿了地边往相反方向跑,再跑下岔路,一径跑进村里——车里人正睡到酣处,等睡醒过来,还要调转车头,可不那么容易!毛豆的腿开始发颤,他向路边农田迈了几步,不知为什么,没有跑,而是解开裤扣对了地里撒尿。天地多么广大,看不到边。天又是多么蓝,上面有几丝白,就好像是那蓝起的皱。公路上的车也是甲壳虫,不是像上海城市里,被高楼衬小的,而是被天地衬的,连公路都只是一条裤腰带。还有远处那些房子啊,树啊,桥啊,都是小玩意儿。而他自己,毛豆,简直就像没有了似的。就在这茫然的时刻,车上下来了大王,二王,三王,睡眼惺忪地,也对了地里撒起尿。毛豆知道跑已无望,反平静下来。待上车时,大王换了他,他就坐到副驾驶座上。方才那一时紧张过去,人陡地松弛下来,不一时,便睡熟了。中间有几回醒来,每一回,开车的人都不是同一个。先是二王,后是三王,再又是大王。他睁眼认了认人,就又睡过去。最后一趟醒来,车窗前面的路上方,正悬了一个金红的日头,不停地向后退,退,退,终于退到路边,笔直坠落下去,武进到了。

    在冬日短暂的夕照里,街和楼有一时的金光灿烂,转眼间灰黄下来,进入暮霭,却有一股暖意生出,是安居的暖意。虫和鸟都是在这一刻里回巢了。车在街上盘桓,犹疑着要进哪一条岔路。武进出乎意外地大和繁华,因与常州市相连,看上去竟是个大城市。几幢高层建筑兀立于楼群之上,玻璃外墙反射着最后几缕光辉,地下是车和人。可能因为街面无当地宽阔,车与人就无序地漫流着,反使得交通壅堵。大王似乎也有些茫然,在互相抢道的人车堆里,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前后左右的车都在鸣笛。乱了一阵,终于又找着方向,各自调整位置,就像千头万绪中忽有了一个眼似的,轻轻一抖,分外流利地解开来。这样,大王就把车开进直街,驶上另一条平行的马路。大王放慢车速,沿马路缓行。街沿多是临时搭建,结构简易的店铺,发廊,饭馆,摩托车行,洗车铺。有些店铺正打烊,卷帘门“哗啷啷”地落地,另有一些,则悄然张起灯来,暮色沉暗中,显出一种幽微的气息。车开到街尾,过一座水泥桥,再从前街绕一个圈子,回到这街上。车开得更缓,并且贴了街沿,此时,街上无论人,还是车,都稀落下来。有几家饭馆门前,亮起了霓虹灯,竟也显出一些都会的靡颓声色。大王终于确定了地址,在一爿碟片店前停下,然后自己下车,推门进店。

    车熄了火,寒意渐渐升起,大半也是腹中空空的缘故,从一早吃豆浆油条到现在,他们再没有进食。但二王三王是受过生活磨练的人,连毛豆,开出租不也常常错过饭时?所以,都保持着镇定,安静坐在车内。天黑到底,街灯显得亮了,柏油路面起着反光。有一时,竟没有一个人,一辆车过往。可仅仅是一时,饭店的门,开关频繁了,突然间冒出人来。也是以年轻的男女为多,沓沓而来。有几辆车开来,停靠在路边,然后车上人下车,啪啪地关上门。饭店门楣上的红灯笼更红更亮,玻璃门打着闪,漏出一点热闹,又掩住了。这一辆车里暗着灯,谁也看不见里面的人,有手脚闲不住地走过来,就车后盖上重重拍一下。车里人也没反应,他们在等待他们的头回来。

    大王其实去得并不久,只是很奇怪地,他并没有从进去的碟片店里出来,他们三双眼睛一直看着碟片店的门,大王却从天而降似的,忽然拉开车门,坐进来了。再仔细一看,并不是大王,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车已经开动。这时候,他们发现前面有一辆蓝色桑塔纳,正亮着尾灯离开街沿,他们的车跟随其后,相距一段距离,驶出街去。三个人都没发问,倒不是对来人的信赖,而是信赖大王。大王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跟了他,就必须过一种特殊的生活。车拐了几个弯,每逢拐弯,那一个闪烁的尾灯,就好像大王在对他们眨眼睛。就这样,七拐八拐,汽车出了市区,上了公路。走了一段,忽然车流壅堵起来,渐渐连成长阵,最后干脆停下来,显然前面发生了事故。二王嘀咕一声,没有人回应他,新来的开车的陌生人头也不回,正对着前方。一辆小型货车,将前面那辆车与他们隔开了。反向的车道依然流利地通行,并不很密集,但也是一辆接一辆,车灯像流星一般划过去。他们这里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型货车前的蓝色桑塔纳,生怕会跟丢了。此时车内的沉默变得有一些不安,几个人心里都在想:这人要带我们去哪里呢?又想:大王他到底在哪里?开车人不吐一个字,连他的眉眼都没看见,只觉着他操纵排档有些手重,起动和刹车就会打个格楞。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议与他换了开,内心里有些生畏,因想这是大王的战友的人,可是,大王在哪里呢?他真的就在前边那辆车上吗?那辆车在慢慢向前移,又移前两个车位,与他们隔了三辆车,而他们却原地不动。车阵终于动了,越来越快,彼此拉开距离,不一时,恢复了正常的路况。这是一条普通公路,方向大约偏东北,经岔道时,有几回让车,就又落后了些。而前边的车却如脱弦之箭,流畅之极。这像大王开车,坐在前座的毛豆觉得出来。大王开车就是有这么一股骠劲,不开车的人觉不出来。其实,车就是骑手的马,马有好马和劣马,骑手也有高手和低手,风度就是不一样。只是,大王的车,离他们越来越远,几乎看不见了。车里的空气忽变得凝重,公路两边是休冬的田,如今沉陷在夜色之中。远处有几点模糊的灯光,还有几眼发亮的水塘。星月都没有出来,公路上的车,就好像在暗夜的隧道穿行。可他们都是有阅历的人,经过许多危机的时刻,所以沉得住气,始终保持镇定。忽然间,极前方有一辆车出了队列,左尾灯闪着,准备大拐——大王又出现了!毛豆可以肯定,这是大王,大王的那一拐,有一种脱兔之势。他们的车加大油门,到前面地方,也一个大拐,从道左下了公路,驶进一条宽街。和所有旧城的新街一样,路边是来不及长大的树,树下是简易的矮房,路面蒙了水泥色的尘土,尘土的气味洋溢在空气里。灯毕竟稠密了些,但在广大的夜空下,依然是疏淡的,而且,反而照出了夜的破绽——这里破开一个店铺,铺前污水横流;那里臃起一堆瓦砾,猫和狗在上面攀爬;电线杆上糊着治疗梅毒淋病的老军医张贴;破塑料袋东一片西一片地扬起落下,沾着一点反光,就像沾着秽物。穿过灰暗的街道,你再想不到,前边却有一幢大厦,霓虹灯亮着几个大字:五洲大酒店!车在沿街的台阶下停住,开车人终于发出声音:下车。三个人应声下车,那人又发出第二声:东西。二王与三王会意地绕到车后,打开后车盖,取出东西。就在扣上后车盖的同时,车发动了,一溜烟地开走。这三人几乎是被逐下车来,二王对了车后骂了一声娘,被三王止住了。现在,他们三个人,提着可怜的一点随身用品,站在酒店大理石台阶下,门里投出的一片光里,茫然不知所向。正彷徨转侧,忽见门里有人向他们招手,不是别人,正是大王。

    他们几个蹬蹬上了台阶,扑开玻璃门,迎面总台顶上的大钟正指向七点半。而他们竟觉着已是夜半,与大王分别了许久。此时,三个人在温暖明亮的大堂,围着大王,感动得眼睛都湿了,他们终于又在了一起。大王说,战友已经替他们登记了客房,现在上二楼餐厅吃饭。他们这才想起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觉得险些支持不住了,一边往二楼去,一边问:战友呢?大王说战友走了,说话间,就进了餐厅。餐厅里还很热闹,屏风拦去大半,后面是哪个单位的新年聚餐,显然已经酒酣人饱,正互相拉歌,喧哗得很。他们四人在稍许僻静的角落里坐下,服务小姐送上菜单,这一回是大王亲自点菜,大王说:今天是庆祝,也是送行。那三个面面相觑:为谁送行?大王对着毛豆笑道:送你呀!我们的合约到期了。毛豆这才悟过来“哦”了一声。大王继续点菜,点毕后,却让小姐先上一盆面条。这一日是有些饿过劲了,方才还恨不得立刻进食,此时,闻见餐厅里的油气,竟饱了。等面条上来,分到各人,只一小碗,热腾腾地下肚,才缓过劲来,又有了食欲,冷盘也上来了。到底是大王懂得吃的科学。暖烘烘的餐厅里,细看去,玻璃吊灯,水曲柳护壁板,塑料高泡墙纸,都蒙了薄薄的油垢,但也是膏腴之气,增添了丰饶,让人满足。大王吃着菜,说了一个天目山和尚吃粥的传说。说的是天目山上的禅源寺,原先是个大寺,单是禅房就有上万,出家人数千,日出时分,旭日光照大殿,正殿,侧殿,二进殿,三进殿,铺排开一行行案子,案上则排开一行行粥钵和咸菜钵,然后和尚们开始吃粥。滚烫的白粥,竹筷划进嘴里,包住,咽下,竟无一丝声息。想想看,数千和尚喝热粥,悄然无声,是什么场面?那是入了化境。这故事说完,那三个不由都听见了自己的咀嚼声,分外响亮,一时不敢动嘴。并一刻,又轰然笑起来:管它呢!我们又不是出家人。大王说:随意,随意,我不过是在说心功的一种。二王接着也想起关于功夫的一则故事,说的是他的师傅教他,每天早起练功,必是不吃饭,不喝水,憋着屎尿,等一趟拳走完,才吃喝拉撒。讲的也是“并功”三王说的却是相反,不是“并”而是“放”他没有拜过师傅,遇到二王和大王之前,也没有教导他的人,是在同行中间互传经验得到的方法,就是挨打时要大口呼吸。他说,你们一定看见过,挨打的人总是大声叫喊,你们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受不了,恰恰相反,他是在大口呼吸,这样,伤就不会积淤起来,而是散发出去了。虽然表面上背道而驰,实质上讲的还是一桩事,如何控制身体,增强能量。轮到毛豆了,毛豆为难了一阵,在大家鼓励下,讲他从小在饭桌上受他母亲训戒,吃饭不许出声,说那是“猪吃食”将来会没饭吃,吃人泔脚的命。这就与三王反过来了,表面上与大王讲的是一件事,实际上呢?却跑题了。到底入道浅,还不能真正领略精神。但是,即便只是表面的相似,也很可贵了。所以,大家还是给予掌声鼓励。

    大王让二王三王向毛豆敬酒,并且每人说一句临别赠言。二王一仰脖,饮干杯中酒:禅家说,修百年方能同舟,我们兄弟算是有缘;俗话又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想当初,兄弟我们天各一方,陌路相逢——只听“叮”的一声,大王在玻璃杯上叩一下:打住,累赘了。于是,二王打住。三王将喝干的杯底朝毛豆照一照:千言万语汇作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很好,大王说。毛豆正要喝酒,也说一句回敬的话,不料,大王对了他举起茶杯,大王从来不沾酒——以茶代酒,也要向毛豆赠言,毛豆不禁惶恐地红了脸。大王喝干杯中的茶,脸色忽变得严肃:相逢一笑泯恩仇!“恩仇”两个字是说到节骨眼了,他们不由得都想起彼此相识的往事,说是往事,其实才不过几日时间,这就是阅历的作用了。人都是一生时间,有的一生平淡如水;而有的,应当说是极少数的人生,却起伏跌宕,一波三折。这就使得时间的概念也有了变化,有的人一生像一天,而有的人,一天可经历几世。人生的质量有多么大的差别啊!毛豆必须要作回应了。他喝下满满一盅酒,脸都红到颈脖底下了,这几日的漂泊生活,已经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因总是在乡间野外行车,风吹日晒,他变得黑,而且皮肤粗糙。新长出的唇须也硬扎许多,头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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