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已坐在府尹衙门后堂,手边一摞诉状。
沈荆弹了弹手里的那张状子,只见那状子写道:
告状人马国嚭,年五十六岁,柳州人氏。告为赵氏挑拨其丈夫之兄弟殴打父母一事:日前马国嚭、马氏并其女儿马大苗一家意搬去赵家居住,赵氏假装同意,却暗地里调唆宦老大、黄大胡、马二、起三、张四、余五、鲁见周几人暗候在家,待马家一家一入其门,几人蜂拥而上,将马家三人痛殴几死。马国罴腿被打断,马氏胳膊亦折,身上其余伤痕不计其数。首饰衣服抢劫一空。箱柜打毁无存。其有同伙,又闯入马家私宅,窗户器皿打毁无存,财物器皿抢掠一空,屋内一片狼籍,马家无辜受此灾祸,特鸣冤上告。干证:挑夫张三、李四、王五。
沈荆丢了这张状子到桌上,不疾不徐道:“也不是这张,我要找的被告是一位青年俊逸的公子。”
那府尹一脸谄媚,道:“不瞒贤小候爷,今日这状子都在此处了,小候爷手里拿的已是最后一张。”
沈荆抬眉,笑着睨了府尹一眼,真是平生千种风流,尽在眉稍,万种情丝,积堆眼间。把这府尹大人瞧的魂一失,这沈荆不缓不慢道:“冒昧前来实是搅扰府尹大人,我一不知这公子名姓,二不知他家住何处,这诉状里边找不到也是平常。只此人偏又是我的知己朋友……”
这沈荆貌美如妇人,又兼笑着说话,顾盼流转间都是情丝,把个府尹瞧的失魂丢魄,那口中请求哪让人忍心拒绝半分,不等沈荆说完已接道:“不如这般,下午升堂要拘的一干人犯现在也该拘的差不离了,不如下官陪小候爷去看看?小候爷将那位朋友指给下官,下官也好孝敬一二。以免错待了人。”
沈荆将扇子一叠,笑着起身:“如此甚好。”
说着,沈荆蒋奇在前,青州府府尹在后,一同出了后堂。
却说下午升堂所要拘的一干人犯基本都已投了文,出了牌,不由分说都先打了两梆子,在衙门前伺候着。
好在计软是妇人,又使了银子,那梆子便被免了。
可这日头红赤赤的把人晒着,也不好受。打官司嘛,也不说给他们找个地方歇着,被告人站在这太阳底下,不过计软瞧了瞧那边站着一个腿残的、一个胳膊残的一边叫唤一边晒着个大太阳,那不好受的感觉便轻淡了许多。
韩伯凑近了跟她道:“夫人不必忧虑,这位府尹大人不是什么清官,我已让阴阳生投了帖子进去,日期地方写了一百两个小字,这是咱们青州府近日过付的暗号,这不是什么大案,想必一百两也能解决了。不怕到升堂之时这府尹不站在咱们这边。”
计软蹙眉:“做官倒是好个赚钱!我投一百两进去恐也赶上判决下来赔的钱了。”
“夫人,话不是这般说……”
正说话哩,沈荆蒋奇几人常服从堂前走过,那沈荆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计软,给青州府尹一指:“就是他!”
言毕仍按原路返回。
那青州府尹立时领略,一边让小厮赶上去请沈荆蒋奇仍到请益堂吃酒,一边又叫来了差人问情况,待听说此人实是个妇人,这青州府尹先愣了一下,后立即恍然大悟。倒还弄得玄玄乎乎的,原来这沈荆是看上人家了所以来帮忙哩!不然怎说的不清不楚?既是知己好友却又不知名姓,不知他居于何处,岂不怪哉?只这荆中鬼才找了这么一个有夫之妇,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但这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青州府尹快速让手下把这计软,不但计软,包括宦老大、黄大胡、起三等人都请进到寅宾馆来,恰像是个乡老先生去拜县官的一般,让到寅宾馆里,一把高背椅子坐了,一个小厮打了扇,许多家人前呼后拥护卫了。
又让两个原差把计软给让到寅宾馆请益堂后面一座亭子上坐了,不歇的招房来送西瓜,刑房来送果子,看寅宾馆的老人递茶,真是应接不暇。
计软倒罢,只一头雾水,迷惑不已。难道就使了一百两就有这么好的待遇?这宦老大、黄大胡等人更是又惊又呆,哪在官府衙门受到过如此待遇?一时竟有点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