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难道老天爷也是站在晴鸢这边的?
晴鸢却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神色。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她毕竟是皇阿玛钦赐的格格,非同一般。去将她的娘家人找来吧,见上她最后一面,让她走得也安心些。”
李氏、宋氏和耿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想起她为了让父亲能够见家人最后一面,扔下了儿子千里迢迢送费扬古回京的事情,便也略有所悟,低下了头。
李氏应了一声,便径自走出去传话去了。
晴鸢见宋氏和耿氏也是一脸的憔悴,四只黑眼圈儿醒目地挂在脸上,显然同样一夜没睡的样子,便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至于武妹妹那儿,有下人们看着,回头她娘家人也来了,你们也不用守着了。”
宋氏和耿氏本都是娇滴滴的弱质女流,这一天的守候、一会儿惊一会儿喜,早就被弄得心力交瘁,只不过强撑着而已。如今听了晴鸢的话,便趁机顺着台阶下来,躬身说道:“谢嫡福晋体谅。嫡福晋也需要多多休息,婢妾们就不打搅了。”
晴鸢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宋氏和耿氏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传完话回来的李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道:“李妹妹,嫡福晋不宜太过劳累,所以把我们都遣了出来了。她眼下八成已经睡下,你就别去打搅她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李氏有些犹豫,心中的忐忑实在很是折磨人,有许多话想要跟晴鸢说。然而晴鸢现在是个孕妇,又是太医吩咐了要好生休息的,自然不敢冒然进去打搅,于是便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宋姐姐提醒。本有些事想禀明嫡福晋的,不过迟一点也没关系,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宋氏笑了笑,三人便结伴向着外面走去。
下午的时候,武氏的家人听到消息后便赶来了,知道武氏难产,性命将殆,不由哭了个昏天黑地。好在晴鸢的正院儿跟武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倒也不曾影响到她的休息和生活。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氏又过来了。
照规矩,妾室们是要服侍晴鸢吃饭才行的,不过晴鸢从来就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太多人在眼前晃悠,便从一开始就免了李氏她们的规矩。但今儿个,李氏不请自来,还忙前忙后服侍着晴鸢用膳,端的是殷勤不已。
晴鸢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对她不曾尽心尽力照顾武氏感到一丝恼怒,便也不曾让她停手,硬是让她服侍着吃完了一餐饭,这才开了恩,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妹妹,我不是不让你们到我跟前儿立规矩么?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李氏听她终于说话,顿时便放下了一半的心,笑了笑说道:“嫡福晋怜惜婢妾等,是婢妾们的福气。但侍奉嫡福晋也是婢妾的一片心意,希望嫡福晋能够笑纳。”
晴鸢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知道我怜惜你们,又为何不怜惜一下武妹妹呢?她胎位不正,若是发现得早,倒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氏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委屈道:“嫡福晋明鉴。不是婢妾推卸责任,可自打武妹妹怀孕之后,那疑心病就一日重过一日,瞧着谁都像是要害她的样子,婢妾无论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她怀孕期间,婢妾也不是没劝过她让大夫过来检查一下,她却拼命阻止,婢妾知道,她是怕婢妾找来的大夫会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如此这般,婢妾也没辙了,只能由着她去,免得她心情郁结反倒影响了孩子。”
晴鸢这已经是第二回听人说武氏的疑心病了,不由也是连连摇头。
她叹了口气,道:“这回武妹妹是死于难产,你倒还可以摘出去。可是若有下次,被人直接放了毒药什么的,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你不住的。”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赶紧叩头说道:“请嫡福晋放心,绝不会有下次的了!若是再有这种情形,婢妾就是绑也要把人绑去给大夫看看的。”
晴鸢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李氏的识趣还是有几分赞许的。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武氏的院子里突然响起震天介的哭声,这回连晴鸢的院子都听到了。
她便不由幽幽一叹。
果然,过了一会儿,只见武氏身边的兰络哭着踉跄来到她面前,跪拜道:“禀……禀福晋,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已经去了!”
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
晴鸢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她说道:“武妹妹是个命薄的人,原本可以有荣华富贵,却终究没那个福分……罢了,你且去找高总管,让他来布置灵堂事宜。”
兰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无奈,晴鸢只能让秋玲陪着兰络,另找人去给高荣报信儿,又派人去传了李氏前来。
不一会儿,高荣和李氏便出现在了晴鸢面前。
“今儿个武格格不幸去了,她的身后事就由你来张罗,若是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告诉李格格。”她对高荣说道,看了李氏一眼,又道,“如今我这身子也不方便,就不过去了,但凡有事,李格格决定就是,若还是解决不了的,才来找我。”
高荣和李氏忙唯唯诺诺应了。
李氏虽然还没从武氏难产而死的噩耗中恢复过来,但却也知道这其实是晴鸢给她的第二次机会。第一次的时候,她的疏忽大意,或者说刻意的疏忽大意害死了武氏,如今晴鸢又把武氏的丧葬事宜交给了她,算是将功赎罪吧!
她在内宅中的根基最浅,没有娘家后台可以撑腰,唯一能够走的路子就是依附晴鸢。之前她不明白这点,所以吃了大亏,如今醒悟过来,更是必须抓住每一个讨好晴鸢的机会。更别说喜姐儿还在晴鸢手里捏着,她更是不敢稍有闪失。
因此这个差事是推脱不了,也不敢推脱的。晴鸢已经有了身孕,是绝对不能到灵堂这种地方冲撞了的,她必须应下来,并且必须把事情做好了,才有可能挽回武氏死亡对她带来的不利影响。
晴鸢吩咐了这两人,便不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小丫鬟来报,说武氏的娘家人前来向晴鸢谢恩,感谢她在武氏的最后弥留阶段开恩让她们能够送武氏最后一程。晴鸢微微叹了口气,便准了。
而武氏的娘家人是看着武氏断气的,身上也不干净,便也不敢面见晴鸢过了晦气给她,只在屋外磕了几个头,说了些感激的话,便也罢了。事实上,等她们进府的时候,武氏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再也没有能够醒来,对于她们而言,根本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贝勒府乃是皇亲国戚,个把妾室的死亡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对于武氏的娘家人而言,也不能做些什么。不管武氏是不是真的自然难产死亡,但凡四贝勒府这么说了,她们就只能这么相信。武家本就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自然也硬不起腰杆儿来给自家的闺女讨个公道。
就这样,晴鸢刚刚才经历了父亲的丧事,便又立刻要经历武氏的丧事。好在武氏不过是个小妾,还用不着劳动她做什么。
高荣是个妥贴人,不用晴鸢怎么吩咐,自个儿就将武氏的丧仪置办得妥妥当当的。其实也很简单,妾室而已,不过就是架设了个灵堂,请了几个僧尼过来念念经、超度一番也就罢了。
再加上李氏得了晴鸢的授权,全权代表她作决定,两人配合,倒也天衣无缝。
宋氏、耿氏也去给武氏上了几柱香,耿氏更是拉着李氏的手,很是亲热体贴地说道:“姐姐这些日子多有辛劳,只恨妹妹我年纪轻、经验浅,帮不了姐姐什么忙。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姐姐请尽管吩咐!”顿了一下,又抹着眼睛道,“可怜武姐姐年纪轻轻地就去了,我也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呢……”
李氏心知肚明,她这话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乃是说过晴鸢听的,就在晚间汇报的时候,一五一十将这话告诉了晴鸢。晴鸢静静地听完,只是抿嘴一笑。
武氏在府里并没有什么亲人,本身就是难产而死的,所以连个守孝的人都没有。晴鸢派人为她做了法事,已经是非常仁慈的了。其他的豪门大户中,像武氏这样的妾室死了,多少人是一副薄棺、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的?
因此晴鸢更是得了贤名,别家的妾室听说了,也不禁唏嘘不已。
停灵七日,将武氏葬了,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唯晴鸢还因着太医的吩咐,乖乖躺在床上,不敢轻易动弹,怕一个不小心影响了孩子。
其间费扬古家也有嬷嬷前来,却是姜佳氏派来的。她听说晴鸢又有了身孕,想起晴鸢前些日子的操劳,不禁便是一身冷汗,赶紧让人送了上好的补品过来,并且带来了嘱托,让晴鸢好生休息、安心养胎。
因她自己也是守孝之人,不光是她,整个费扬古府中的人都有孝在身,全都不便亲自前来,就连来送东西的嬷嬷也只是在外间磕了头,说了话,就走了,生怕将什么不好的东西过给了晴鸢,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晴鸢一天到晚只在自个儿的屋里歇着,闲了就看看书、刺刺绣,然后跟已经会讲话了的喜姐儿说些天真童趣的话,时间倒也好打发。
跟前些日子的紧张和忙碌比起来,这样的生活简直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这日,喜姐儿来给她请过安后,又照例留在了屋里陪伴母亲。
她趴在晴鸢的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肚子,小手撑在下颌上,神情专注,可爱至极。
晴鸢便不由笑了,逗她道:“喜姐儿做什么看得这么专心啊?”
喜姐儿很是认真地说道:“额娘,弟弟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
晴鸢和身边的人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道:“还早着呢,至少还要八个月你才能看到弟弟。”顿了一下又问,“你怎知一定是弟弟?”
“姨娘说的啊!”喜姐儿一板一眼地说道。
她嘴里所说的姨娘,便是李氏无疑了。
晴鸢愣了一下,若有所悟,却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