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大师们是没有时代的。”
一架大钢琴占了客厅的一面墙,上面散乱地摆放着一些音乐作品,有韦伯、罗西尼、莫扎特、贝多芬、海顿、梅衣比尔、海罗尔、瓦格纳、奥比、古诺以及其他许多人的乐谱。“那么,这些音乐家又怎样呢?”我指着那些音乐作品问。
尼摩船长回答我:“这些音乐家嘛,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俄尔甫斯俄尔甫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善弹竖琴,其琴声能使猛兽俯首、顽石点头。的同时代人,因为年代的差别在死者的记忆中已经消失。教授,我是个已经死亡的人,跟您的长眠在地下六英尺深的朋友们一样。”
说完后,尼摩船长将胳膊肘靠在一张嵌花的桌子上,不再说话了,也一点不看我,似乎忘记了我在他面前,他好像陷入了幻梦之中。我一边动情地看着他,一边默默地分析他脸上的表情。
我不想打断他的沉思,便继续欣赏大厅里的那些珍贵的收藏品。
这里摆放的东西除了艺术作品以外,自然界罕见的产品也占很重要的地位。这些东西主要是植物、贝壳和海中的其他产品,大概都是尼摩船长自己发现的。大厅的中间有一个喷水池。水受电光的照耀,重又落在由一片大贝壳制成的环形水池中。这是一个最大的无头软体类动物的贝壳,边缘经过精细加工,周长大约有六米多长。这贝壳的大小,远远超过了比威尼斯共和国送给佛朗索瓦一世的那些美丽贝壳,巴黎圣修佩斯教堂有两个巨大的圣水池就是用这种贝壳做的。
在这环形水池周围有一些玻璃柜,是用红铜架子固定着的,在这些玻璃柜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最珍贵的海产物品,并贴着标签,这些东西都是生物学家很难看见的。作为一名博物学教授,我所感到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
柜中有很多奇异品种的标本。植形动物门的两种奇特标本,分别是珊瑚虫类和棘皮类,在腔肠类中,有管状珊瑚、扇形矾花、叙利亚的柔软海绵,摩鹿加群岛的海木贼、磷光珊瑚,挪威海中很好看的逗点珊瑚,各式各样的伞形珊瑚、八枚珊瑚虫,我的老师密尔?爱德华对这些珊瑚都很精细地进行过分类。我在这里看见了那些可爱的扇状珊瑚,波旁岛的眼形珊瑚,安的列斯群岛的“海神之车”,很多种类的高等珊瑚虫,还有各种奇特的珊瑚骨类;这些珊瑚骨聚集起来就形成了整个岛屿,而那些岛屿有朝一日将会变成陆地。在外表多刺的棘皮类动物群标本中,有海盘车、海星球、五角星、彗星球、流盘星、海渭、海参等,完整地代表了这一个群体的整套标本摆在这里
。
另一些玻璃柜陈列着软体类动物的标本。一位多少有点儿神经质的贝壳类专家,站在软体类动物标本的面前,肯定会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我在这里看见的是价值高得难以估计的标本,时间不允许我一一描述,只能大致地记下一些,以免遗忘。在这些珍品中,有美丽的印度洋的王槌贝,红棕色的壳上有规律地排着一些白点,非常抢眼;有颜色鲜艳的棘皮王,浑身是刺,是欧洲博物馆中难得一见的品种,我估计它的价值在两万法郎左右;有新荷兰岛海中的糙贝,这种贝是很难被捕获的;有塞内加尔岛的奇异唇贝,这贝的两片脆酥白壳很容易破碎,好像一吹就会消散的肥皂泡一样;有爪哇的几种喷水壶状贝类,这种贝像是边缘长着叶状皱纹的石灰质的管子,是爱好贝壳的人最喜欢的;还有一系列的洼贝,有些呈青黄色,是从美洲海中打捞上来的,另一些是棕褚色,是新荷兰岛海中繁殖的,后一种产自墨西哥湾,引人注目的是壳的鳞状结构,前一种是从南冰洋中采取的星状贝。这组中最稀罕的、最好看的是新西兰的马刺形贝。此外,还有好看的带硫黄质的板形贝,稀有的西德列和维纳斯优美贝,上阑格巴沿海的格子花盘贝,螺钿光辉的细纹蹄贝,中国海的绿色帆贝,锥形贝类中差不多没人知道的圆锥贝,印度和非洲作为货币使用的各种各类的磁贝,有“海的光荣”之称的东印度群岛最珍贵的贝壳;最后是纽丝螺、燕子螺、金字塔形螺、海介蛤、卵形贝、螺旋贝、僧帽贝、铁盔贝、朱红贝、油螺、竖琴螺、岩石螺、法螺、化石螺、纺锤螺、袖形贝、带翼贝、笠形贝、硝子贝、棱形贝,这些精美脆酥的烷贝,科学家把最美丽的名词作为它们的名字。
此外,在一些单独隔起来的格子里,摆放着一串串非常漂亮的珍珠,在电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其中玫瑰红色的珍珠是从红海的尖角螺中取出来的,青色珠是从蝶形海耳螺身上来的,有黄色珠、蓝色珠、黑色珠等奇妙海产,都来自各大洋里的软体动物,来自北方海中的蚌蛤类。最后是价值不可估计的宝珠,那是从最稀罕的珍珠贝中取出来的。这些珍珠里,有几颗比鸽子蛋还大,旅行家达成尼埃曾经以三百万的价格卖给波斯国王一颗珍珠,这里陈列的那几颗大珍珠,能够赶上并超过这个价格,而且还胜得过马斯加提的那颗珍珠,我曾经以为马斯加提的那颗珍珠是举世无双的。
因此,可以说,这全部物品的价值是无法估计的。我想,为了获得这些标本,尼摩船长一定花了数百万的金钱。那么,他是从哪里弄来这笔款钱,来使他收藏家的欲望得到满足的呢?我正在琢磨的时候,他的话把我的思路给打断了:
“教授先生,您在研究我的贝壳吗?这些贝壳确实会使一位生物学家大感兴趣。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有着另外一番乐趣,因为这些东西是我自己亲手收集起来的,地球上没有任何一处海洋我没搜寻过。”
“我明白,船长,您是亲手收集起这些珍贵东西的人,我明白您徜徉在这样稀世宝藏中所感到的那种乐趣。欧洲的任何一所博物馆也没有这样丰富的海产品收藏。这些收藏已经使我叹为观止,那么,对于装载它的这只船,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来赞美了!对于您的秘密,我并不想窥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艘‘鹦鹉螺号’内部的动力,用来操纵它的那些机械,让它转动起来的那种巨大力量,等等,都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我看见有许多仪器挂在这个客厅的墙壁上,不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您是否可以让我了解一下呢?”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回答我,“我跟您说过了,您在我船上是自由的,因此,‘鹦鹉螺号’的任何地方对您来说都不是禁区,您想详细参观它,我非常乐意当您的向导。”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但我绝不会滥用您的好意,随便乱问,我只是单单想问那些物理仪器是做什么用的……”
“教授,我的房子里也有这样的一些仪器,等到了我房中的时候,我一定会把它们的用处讲解给您听。现在,请您还是先去参观一下给您准备的舱房吧。您应该知道您在‘鹦鹉螺号’船上住得怎么样。”
我在尼摩船长后面跟着,穿过客厅的一个门,又把我领回艇上的纵向通道。他领我向船前头走去,一直走到一间屋子里,我觉得那不仅仅是一个舱房,而是一间雅致的房间,有床、有梳洗台,以及各种家具。
我十分感谢我的主人。
他一边打开门,一边对我说:“您的房间和我的房间紧挨着,我的房间跟我们刚离开的客厅是相通的。”
我走进船长的房间里。房间内部看起来很朴素,也很整齐,里面没有什么讲究的东西,有点儿像隐士住的。房中有一张铁床、一张办公桌和一些梳洗用具。屋里的灯光很暗,淡淡的灯光照着整个屋子。
尼摩船长指着一把椅子,对我说:
“教授,请坐吧。”
我坐了下来,他开始对我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