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再别康桥的诗句,是我26年前离开中专学校时的写照。校园生活,作为生命中一段绚丽的划痕,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岁月,也是心底里最柔软的弦,每一次不经意的触动,都会让人心动不已。
就在昨日黄昏时分,手机铃声忽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是许洪昌,还记得我吗?”许洪昌,一个熟悉的名字,中专时我的同班同学!
“记得,你在哪?”我一阵惊喜,赶忙问。曾经听说毕业后他到了省城上班,可一次也没有见面,记忆中容颜已经有些模糊。
“我现在你们县城的宾馆,刚住下,就想起给你打电话。”对方的声音。
“我这就赶过去。”来不及多想,来不及多问,我就迫不及待地驱车前往,两双已经26年未曾握过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一见如故,还是旧时熟悉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习惯的动作,一举一动,不曾陌生。变化还是有的,毕竟时光流逝,刻在脸上和心灵上的东西,多了一些,也少了一些。毕竟都过了不惑之年,脚步变的沉稳,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一种淡定的神态,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酒,在一起喝的很多、很痛快,知己相逢千杯少。同学一场,毕竟是一生中很重的缘分。许多的话题,都是关于那时的校园,那时的日子,那时的生活。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知愁滋味,那份清苦,那份土气,那份没心没肺的样子,好象就在昨天。那稚气的年月,那多梦的季节,怀揣着无尽的向往和期盼,走进了陌生的城市,走进了陌生的校园。曾记否,杂乱的宿舍里,喧闹的教室里,谁在高谈阔论,谁在喃喃细语,那个严厉的老师和那个漂亮的女生,是经常的话题。最欣喜的还是从此将改变命运,不再像父辈那样种庄稼,而是有一份工作,端上铁饭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30多个男生,同宿一舍,虽然夏天闷热、冬天寒冷,但在双人铁床上,拥挤的空间里,缘分的天空下,却分享了我们一生中最难忘的青春岁月。“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这是时下一首流行歌里唱的。
那是学校的图书室,每到下午课外活动,呼啦啦涌入,选一个角落,翻开书本,找黄金屋,找颜如玉。这里有美丽的女生,也有文气的男生,还有淡淡的书香。沉静中,偶尔抬头,彼此相视一笑,又迅速低下头去,那份单纯,那份幽静,那份清爽。
我们大都来自农村,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幸好我们那时大多还不知道打扮自己,还很少虚荣,能够安然吃窝窝头、啃咸菜的日子,能够一起坚守贫穷和卑微,在豪华的城市街道、在红男绿女中间晃晃荡荡,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这里也是萌生爱情的地方,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有一丝幼稚和青涩,有一点保守和朦胧,既美丽动人,也凄美遗憾。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不经意的,两年一转眼过去。相逢在陌生时,分手在熟悉后。像蝴蝶飞过花丛,像清泉流过山谷,记忆的心屏上,700多个日日夜夜,恰似一首温馨的歌,分别后虽天各一方,却共同沉吟至今。人生中每一次相逢,天地间的每一份温暖,茫茫人海,我们瞬间相聚,又瞬间分离。一切纵然随风而去,但曾经的真情终生长忆。
无声的岁月,改变了许多城市和乡村,自然可以改变一个人。我们班的那些同学,如今天南地北,在不同的城市,在不同的岗位。论职业,有在机关的,有在企业的,有自己当老板的;论境遇,有富贵、安逸的,也有贫穷、艰难的;还有两位已经辞别人世,今生永远失去了相逢见面的可能。忘记了是宋代那位诗人的句子:“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远去了,恣意疯狂的青春岁月;远去了,云淡风轻的年少时光。
26年对于浩瀚的时空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今日相逢,却积淀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感慨。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名字,一次次撞击着我们久已紧闭的心扉,谈及动情处,好像是当年学生时光的呈现和轮回。一起经历过的岁月,一起经历过的青春,不管是和谐的,或是有过小插曲,都是那么值得回味。也许,今天才明白,我们的生命将永远与那个学校、那段岁月、那片天空连接在一起。无论我们身在何方,都走不出心中那片美丽的校园,那些可敬的老师,那帮可爱的同学;走不出那些刻入心扉的温馨回忆。
昨晚,酒店的灯光温暖而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