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17章 遥知别后西楼上2

    一声惨淡，霖儿只听见身前的男人款款叹道：“你不会的。”

    她惊讶地扬起头，看向那双明眸净影之中，不敢置信。然而，那个稍显陌生的男人却终是只缓缓一声，郑重肯定：“是的，你不会。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吗？其实，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旦知道了将来的秘密，人就断然会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但是倘若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会有一股冲劲——”

    “如果我很早以前就告诉你，青鸟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那个时候的你，还会选择等下去吗？你不会的。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你又会如何呢？而同样的，从你失去他的第一天开始起，从他杳无音讯的那一刻起，没有人告诉你他会回来或者不回来，那你，是会独自苦守下去，还是彻底地放弃，将一切都安然淡忘？”

    明昭微微一笑，轻然地看向那一双同样已然清澈的眼眸，低声：“你会。你一直都在等。因为，只有等下去，你才会觉得会有希望，只有等下去，你才极有可能会再度见到他——即便，希望渺茫地如同你永远都抓不住的空气一般。可是，你还是会。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明白了。”终于，霖儿心里的结似乎轻松了许多。“真正的爱恋一个人，是要好好地去爱着那个人，真心地呵护着她。如果她没有安全感，那你能做的，就只能是不让她看到那些灰暗的一面。就如同，你明知道姐姐是失去了力魄，却一直不肯将真相告诉她一样。因为你爱她，因为你无法承受她会在知道之后必然会选择赴死的道路，所以，你不能告诉她。而也同样，因为害怕你会抛弃她，所以姐姐才会一直都不肯对你说实话——虽然说，姐姐是被自己的猜忌敏感之心伤到了。但是，最起码，你们曾经为了让彼此幸福地活下去，而努力地承受了一切的痛苦，彼此相扶至今。你们，很伟大，真的，比我还要厉害！”

    一滴清泪缓缓落下，可是，她终于是释怀了，她也不会再去怨恨这个男人了。因为，那滴泪，是品味到了幸福的泪水，是她真诚地为远去的姐姐送上祝福的泪花。其实，他很爱她，很爱很爱，深到了一种让人无法企及的高度——那种境界，哪一辈子，她才能够抵达到呢？

    “呵——”明昭只轻然一笑，赞道，“你才厉害呢！一个人，即便是落魄到了绝境，却也还是顽强地等待了他五千年。不过也庆幸，你终于还是等到殿下了。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让殿下变回从前而已。”

    “可是，他又不见了。”霖儿却是微微凝神敛泪，故作厌恶地嗔怪道。

    “可是，你知道，他终归还是会回来的！”明昭一针见血，分明洞察清楚。“所以，你还是会一直等下去的，就如同，你从不曾再见过他，却也依旧还是等了他这许多年一般。”

    “谢谢你。我的心情，放宽许多了，也长了很多知识。谢谢。”她是真诚地说。

    “那就好。”明昭但只浅声一笑，随即便只在身间幻起那一道尽显电芒的明辉长剑，转身。“既然你说了谢谢，那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

    “你要去哪里？”霖儿一声焦急，生怕他却也是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一般。

    然而，那道白净衣衫翩飞的男子却是微微回首，低声，洞悉一切：“我去王宫。去杀死梼杌，还有他所带来的人！虽然缱绻已经死去，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希望，不要成为我的累赘，而让我去将那些祸害天下的妖魔予以彻底铲除！”

    “那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明昭却是怅然顿身，回首低声：“不必了吧。”他的笑容里，却是含满了一种让人自我反省的淡然气息。

    如是，察觉到自己一时鲁莽失言的霖儿终是微微泛起红晕，脸只烧成了一片娇媚的晚霞。“对，对不起。是我一时太过冲动了。我不学无术，只会成为你的累赘的——那好吧，我就不去了。可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虽然姐姐已经死去，但是，姐姐她还要下葬呢！所以，你得亲自帮着她，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明昭缓缓回头，昂首向天叹息：缱绻，缱绻……梼杌，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然，只叫你复生了都还执意赴死！那些妖孽——你放心，就算你已经魂飞魄散，可是我明昭，一定还是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长剑明辉，但只听闻着主人心底的悲苦，不禁只陪伴着身侧的主人一阵悸动，厉声悲鸣，剑气翻腾，直刺九天云霄，亮如晌午之红日当头！

    ——缱绻，你听到了吧？曾经你一度怀疑不可能为你血性一次的男人，如今，他终于稳稳地再度站了起来，一如十年前的英雄，你所托付终生的男人，明昭铸剑师，一如往昔漫长征战岁月里，那一道站在冥王右将军身前与青龙一道轻声密谋的通天教主座下第一御剑使！他是英雄，你是美人。而你们，永远情牵相伴，至死不渝！

    “我陪你

    一起去吧。”突然，那悸动剑身之后，一道只玄色阴森的男人却只轻然地走上前来，低声沉稳。

    “你？”明昭只不禁稍稍狐疑。他还不曾认识这样的一个厉害角色呢！

    “是。”祭默但是微微抬首，眼眸的黑暗之中却是只闪现出一道让人不禁折服置信的光芒！那，才是天下之王者的天生霸气！“我认识梼杌，知道他的弱点。所以，我去，你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好吧。”明昭也不好再做拒绝：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男人身体翻腾里的戾气和魔性！但，即便如此，可是他的身体之中却依旧还拥有着一身让人心颤的镇压住邪恶的霸道力量！那会是什么？就仿佛，曾经所见过的蚀阴女神蚀阴之流的力量一般，以恶制恶的强势！是你吗，月之神？当你听见你的子民们悲泣无助的时候，你派来了真正的月之使者吗？

    “那么——”祭默稍稍转身，命令道，“焉月，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守卫大家，知道吗？”

    “嗯！我会的。”早已从房间里出来了的幽影也只微微一笑，答应。“哥哥，二姐夫，你们要平安回来！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包括二姐姐在内。”

    “放心。我会带着他一起回来的。”祭默但只低声应承，旋即便只尾随着那一道素白的身影幽然前去：一个，是浑黑的蚀阴之神，一个，却是乱世之期中残余下来的素白之剑神！黑白相间，宛若破魔之阴阳两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么，请你们，一定要安全地回来啊！

    “月儿。”看着他们都只款款作别离去之后，霖儿却是微微侧目，看向了焉月。

    “澜儿姐姐，什么事？”焉月轻然问道。

    “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霖儿颇有些犹疑。毕竟，焉月方才还答应她哥哥要守卫在这里的。不过，若不是自己身无长技，也断然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要去往那个地方吧！

    “哪里？”焉月也只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清泠酒栈。”霖儿微微一颤，心思悸动：悼灵，青鸟。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能在那里等到你。那么，你当真会如愿地在那里出现，然后让我等到你吗？悼灵，青鸟……

    ◇

    清晨，不见朝阳，天却已然微微亮起。而在那似漫长的石板路上，地面两侧碧草叶径上那还不曾彻底散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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