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儒笃定道:“确有此事,有董太后族侄董承及当时宫人为证。”
此时,就连董卓也反应过来了。
以前他从未想过身后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还有嗣儿!
他这辈子享受够了,随便怎么一死了之,死后任他洪水滔天,但他那可怜的曾孙何辜?
即便董卓相信,以陈丛奸诈可以保得孩儿性命无虞,可谁又愿意背负一个‘国贼后人’的骂名苟存于世?
便是舍弃盐业重利不要,他也绝对不能继续当那‘国贼’!
董卓坐直了身子,灼灼目光凝视陈丛。
认真道:“咱家早年,无过擅杀并州刺史丁建阳。”
“丁原早有谋逆之心,麾下忠义之士吕布察其异心特告岳公,于是岳公密令吕布诛之。”
吕布一愣,旋即大喜。
他明明是忠臣,看那虎牢关下黑厮以后还敢唤他‘三姓家奴’。
他分明是大义灭亲!
当即出列:“此事并州老营八千卒,皆可为证!”
董卓深深望了一眼吕布,继续道:“本相暴虐弑杀,牵连无辜何止十万众,司隶之民皆以魔王称之。”
“天子年幼,社稷倾颓,若无雷霆手段何以震慑四方宵小?岳公所杀之人皆有详细罪状在录,由郎中令记备在案。”
李儒笑道:“确有此事。时至今日,天下人多误解岳父,待小婿备录一番便将宵小罪状传示天下,以正视听。”
董卓深吸口气:“咱家,咱家夜宿宫禁。”
“岳公不过是担心天子年幼,昼夜巡视谨防宵小加害,何罪之有?”
呃...
董卓突然有点后悔了,喃喃道:“此事,此事,哎~此事天子亦知。”
陈丛摇头惋惜道:“岳公不过是审理疑犯的手段激烈了些,天子年幼不懂罢了,等他大些会明白的。”
“咱家跋扈擅权,当朝便诛三公九卿之流,时人皆知。”
“还是那句话,天子年幼,社稷倾颓,若无雷霆手段何以震慑四方宵小?岳公所杀之人皆有详细罪状在录,由郎中令记备在案。”
董卓想了想,再道:“迁都时,咱家亦曾令人掘开先王陵墓,盗宝以充府库。”
“岳公记差了,是麾下宵小利欲熏心胆大包天,岳公知晓后大为震怒,族诛其人挫骨扬灰,皆有案宗可查。”
“纵兵劫掠生民?”
陈丛摇头:“此为岳公麾下骄将不束部下之过。”
众人无不起身请罪,齐声道:“末将等有罪,还请相国责罚!”
“哈哈哈哈!”
魔王开怀大笑不止,小山般的肥肉伴随笑声一抖一抖的尤其狰狞。
董卓从未如今日一般轻快过。
原来真是他记差了,原来他真是大汉忠贞,原来真是天下人误解他了而已。
抛开些许微小的过失不提。
他讨伐汉阳羌人,作战粗猛有谋,屡建战功,拜郎中。
历任广武县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
后来得到时任司徒袁隗征辟,出任凉州刺史、河东太守。
先后参与镇压黄巾、凉州之乱等战役。
北邙救驾有功,又奉诏诛贼扶持今上登基拨正乾坤。
凭他赫赫功劳,剑履登殿算个什么?加封相国算个什么?
只他未曾裂土封王、践祚称帝,必定是名垂青史之汉室忠贞。
可惜...
如若陈丛早娶阿白,如果嗣儿早生些年月...
现在董卓已经歇了心思。
他为汉室相国,自知少年天子如何凄惨,所幸在他作古之前,还能为曾孙铺好一条康庄大道。
再有其父照应,董氏一族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