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这日带了慧姐坐马车去城外园子,一是去探望下老太太,二是看下那几株牡丹。
下月初便要迁到淮楚府,这年也要在那里过。若无意外,一住便要两三年了。别的花草倒罢了,只这几株牡丹,尤其是那晓妆新,淡梅实在是不舍得就这么弃这里。淮南路其地东大海,西距汉,南濒江,北据淮,统扬州、楚州、泸州、海州、宿州、通州等十七州,那淮楚府便位于江淮要道,沿大运河,环洪泽湖,大概位置便在后世的苏北一带。世人虽皆道洛阳牡丹甲天下,只苏浙一带此时也有牡丹种植,以苏地名命名的就有苏花、常花、润花、金陵花等等。可见那边虽气候湿润了些,若是护养得当,或者改良下品种,想种出好牡丹也不是不可能。淡梅便盘算着将这几株带了过去。
如今刚入冬,牡丹就叶落俱尽,只剩光秃秃的嶙峋枝干,实在叫人难以把它和花开时的绝世雍容联系起来。淡梅前次离开时叮嘱喜庆在根部周围土上盖一层干马粪,为其夜间御寒,此时过来,见被护养得不错,可见喜庆确实用心。
老太太早便晓得了徐进嵘要升官外放的事情,想起小半年前拿他二人八字到上方寺和开宝寺,那两处都说“家道昌盛多子多福”,如今多子多福是还没看到,只自家儿子家道昌盛官运亨通却是摆在面前了,想必多子多福也是指日可待的,对淡梅也就更另眼相看了,见她过来,心中欢喜,态度很是亲热。婆媳二人没说几句话,老太太就又问到有无害喜了。话音刚落,自己便拍额道:“老婆子糊涂了,子青回来未满一月,便是有了,也要过些时日才晓得。我倒是糊涂了。”
淡梅见她对自己怀孕之事念念不忘,自己却实在是全未上心,话也接不上,便只稍稍笑了下,突想起徐进嵘前几日特意叫自己吩咐徐管家去寻条稳当的大船,免得老太太到时路上颠簸辛苦,便借机转了话道:“听官人讲下月初便要动身,也就剩小半个了。娘若是想带什么过去,跟媳妇说下,媳妇自当代娘备妥当了,免得过去了才发觉短缺。”
她话刚说完,边上喜庆便接了口道:“老夫人不去那什么淮楚了。”
淡梅有些惊讶。徐进嵘对母亲很是孝顺,从前自己在哪,必定是要将她弄了过来在身边带着的。故而此次外放,她想当然地便觉着老太太也是要一道去的。且起先见徐进嵘那般安排船只,更以为这母子俩个早已经是通好了气的,不想老太太这时却来这么一句,迟疑了下便问道:“娘不随官人一道过去么?看他的意思,应是让娘一道过去的。”
老太太撇嘴道:“他是在我跟前提过。我起先没想好,便未回他。这几日想来想去,觉着还是不去的好。老婆子我最早在青门老家住得好好的,被他架到了通州府。通州府那窝刚热了没两天,又给弄到了京城。如今好不容易在这里过得惯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颠去淮楚做什么,就待这里再守个三两年,左右你们也会回来的。那时真当走不动路了,再回青门收骨便是。”
淡梅见她说的已是斩钉截铁,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了,想起按了常理,婆婆若是不随同迁,自己这做儿媳的便要留下侍奉了。居然又可过回前半年里那种悠闲日子,先便是松了口气。只是那口气过后,心头却不知怎的又生出了几丝怅然,也未细想,急忙压了下去,笑着应道:“娘既然这般打算,那媳妇就也留下伺候着娘。”
老太太抬眼瞟了下她,似在审视她神色,很快便摇头道:“子青年岁虽长了你一些,只这些时日,我瞧着他对你也不是不上心的,这样便好。我要你留下伺候我做什么。你跟了他过去,好生服侍他,早些给我徐家添个嫡孙,这才是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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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梅到了老太太处时已是快正午了,盘桓了半日,用过了晚饭,这才辞了欲起身回城时,却听喜庆进来了,道了声“大人过来了。”婆媳俩刚转头,便见徐进嵘掀开了门帘子进来了。
她昨夜跟他提过今日要到这园子里的,当时他也未说自己会过来,所以此时骤然见到,倒是略微有些惊讶。只转念一想,此人做事从来都是个闷在腹中的行动派,十件事里有九件不会跟自己提,便也释然了,站了起来上前迎了几步。
老太太见了儿子,倒挺是高兴,问了几句,待听得他还未吃过,一叠声地便叫人去备饭。淡梅想他母子二人说话,自己夹在中间不便,便借口去厨房看下饭菜先退了出去。晓得他是个对吃食不大讲究的,见还剩了另起锅装盘的半碟子黄芽菜煨羊肉和酱油鸭,都是他爱吃的肉,便叫厨娘再另炒个蔬菜便可。刚弄完,便见徐进嵘过来了。厨娘把饭菜上了桌,便急忙退了下去。
淡梅给他盛了饭推过去,自己坐一边看他吃。见他狼吞虎咽没几下,桌上饭菜便都空了,到了最后有些噎住的样子,急忙递了盏茶过去,他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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