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
屋外,风雨愈发猛烈。
雷霆滚滚,震耳欲聋。
胡惟庸的居室内,几位背负长剑、黑巾遮面、身披蓑衣的修士躬身下跪,齐声道:“胡真人,弟子们来迟了。”
“……”
胡惟庸沉默不语。
“还请真人恕罪。”领头的修士起身解释,“两个月前,我们就收到了真人您的飞鸽传书,然要在芸芸众生中寻找真人您,实属不易。加之我辈诸多同门新自北方而来,在南方行事颇感掣肘,还请您宽宏大量。”
“请真人恕罪!”其余修士齐声恳求。
“低调些。”胡惟庸身躯微颤,惊恐之色掠过眼底,瞪了他们一眼,“如今还在大明的地界上呢,你们这些人扯着嗓子嚷嚷什么?怕那些监察亲军寻不到我么?哼!看来,你们之所以败亡,就是缺了个冷静思考的大脑。”
他怒火中烧,几个黑衣修士不由得嘴角抽搐,相互看了眼,却没有多言。
领头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只防水的牛皮囊袋,小心翼翼地在胡惟庸面前解开,从中抽出一沓银质灵符……
首位黑袍修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弧度:“胡宗师,此乃五万枚灵晶,可在大明各大灵宝阁内兑换,无需记名便可使用。”
“这是何意?”
胡惟庸再度拧紧了双眉。
领头的黑袍修者淡然一笑,将装有灵晶的储物袋置于榻旁:“胡宗师,您的一封密信,吾皇已细细研读完毕。这些年来,多亏您手下留情,在执掌宰辅之位时未曾切断与北境蛮族的灵材交流,我大明皇帝以及各部族皆对此感激不尽。”
“明白了。”
胡惟庸略显自得地轻笑一声。
多年前。
当他登上宰辅之位时,面临的最大困境便是诸多朝廷官员主张彻底切断北元的生存之路,要求严格管制乃至封锁边界灵材交易,如同曾经的海禁一般。
然而,
那时的胡惟庸力排众议,成功说服了朱元璋大帝继续维持与北境蛮族的灵材互通,正是这一举措,在一定程度上助那些居于草原之上的北元皇朝得以延续生机。
不过,
胡惟庸当初这么做,并非出于对北元的仁慈之心,实则为稳固自身官威。
彼时,边境局势紧张,灵材交易日益收紧,而北元方面则加强对南方的掠夺行动,使得边境民众哀鸿遍野,自然也将矛头指向身为宰辅的胡惟庸。
为此,胡惟庸决定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对待边界贸易,短期内确实缓和了边境冲突。也因此,不少百姓铭记他的恩德,甚至在家中为其设立供奉祠堂。
类似这般兼顾长远利益的策略,胡惟庸实施过不止一次。
直至近日,
胡惟庸被迫逃离京城,思及昔日种种,便借此机会投桃报李,寻一条生路。
果不其然,
北元王庭并不愚钝,他们在收到密函之后,迅速派遣了一批精英秘谍,竟然在亲卫都尉府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胡惟庸。这其中,自然离不开他在密信中预先约定的追踪信号。
“话不多言,何时启程北行?”
胡惟庸询问道。
他心中满腔愤慨——曾居高位,位极人臣,本以为能够安享太平,哪知却因一名少年修士的崛起,一切都化为泡影。甚至连huangdi亦不愿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冷酷无情地派出亲卫都尉府的高手前来追捕!
逃亡途中,胡惟庸多方打探京城内外胡家及其他与他有过交往的人家的命运。
汪广洋一家,已被连根拔除,整个家族即将面临屠戮之灾。
据说,
汪氏一族将在近几日内遭受灭门之祸。
至于胡家,则更是凄惨,无论身处全国何处的胡姓族人,哪怕仅是稍有血脉牵连之人,均被一一拘捕。
胡惟庸估测,依照huangdi下令捉拿的规模,恐怕会有上万名无辜之人受牵连,生无可望。
令他困惑的是,
以他对洪武大帝雷霆手段的了解,这些人很可能连过年都无法度过,但至今尚未见大规模处决的情形发生,这让他始终琢磨不透。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还一度怀揣着huangdi暗中赦免自己的幻想。
但他深知……
与他有所感应者或许能够幸免于难,然则胡氏一门,注定难逃劫数!
朱元璋!
朱林!
灭门之仇,犹如天地不容,凶狠决绝的胡惟庸又岂会任由朱元璋、朱林等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