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声如洪钟:“怎么,师傅也不叫了?”
“师傅?”
韦任清狐疑,不知所措。
空气仿佛凝固。
那人皱眉,好像在侧耳听着什么,许久才舒展开眉毛:“原来是失忆。”
“文书应该给到,里面都写有。”
地上确实丢着一张黄纸,已然皱皱巴巴。
“说是你来,想着刚好谈谈,没看文书,毕竟你也不常来这。”
“......”
“坐!”
太监笑容满面,请韦任清坐到椅子上,贴心地为他擦拭椅子上覆盖的飞灰。
“开眼也不会了吗?”
那人整理身上衣物,隐约露出黑底金纹铠甲,挺身直立,身材高大,居高临下,手臂宽度直逼韦任清大腿。
“开眼?”
韦任清感觉氛围不对。
眼前的这个人,表情中带着随意,但威猛强壮的身体和满地的兵器,还有尘土飞扬的状况让韦任清不敢随意。
王宫内操练兵器,何许人也?
“幸好,过我这里......不然就你这事儿,非毁了你不可。”
“......”
那人忽然大笑。
“别紧张,只要能善后,不是问题。”
“你在跟......我说话吗?”韦任清歪着头,看见他对着身旁的空气说话。
莫非是个斜视?
“大人,药爷没开眼呢。”一旁哈腰的太监提醒。
那人才反应过来,信步来到韦任清身前:“抱歉,光顾着和它说话,忘了你已经失忆。”
他只是一只手拍在韦任清肩头,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头颅,盘旋一会儿,猛地朝眼睛方向聚集,奔涌过后,世界换了一番景象。
出现一些本来没有的东西。
比如地面如细丝般缠绕的黑线。
再比如,方才那把长剑瞄准的家伙。
“你不是说不来吗?”
韦任清扭头就看见了矮小的小鬼差。
小鬼差有些尴尬,干咳几声,抬着它的小短腿跨过长剑。
“不放心你,就过来了。”
“......”韦任清环顾四周,“我眼睛是不是又变白了?”
“笨蛋,这就是开眼,不开眼你可看不见我。”
小鬼差慢悠悠爬上韦任清的大腿。
“原来是你,我以为吓唬我呢!”
韦任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瘫软在椅子上。
小鬼差紧抱双臂,姿态随意。
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人微微一笑,示意太监拔出那把长剑:“碰着妖怪的下意识攻击。”
“少来这套,哪次不这样吓唬我,我堂堂鬼差,才不怕你的无趣挑逗。”
韦任清听着两人对话,彼此似乎很熟悉,遂问:“他是谁?”
那人抱拳:“介胄之士,多有鲁莽,可不要怪罪。”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人间的规矩真麻烦。”小鬼差指着那人说,“中央禁军都统制——王念,他也是你的武功师傅。”
“王念......有点熟悉,但不记得。”
“......”
王念席地而坐。
“助鬼燃旗不是小问题,让朝廷知晓,你这个药师不保。”
“所以嘛,带他前来请大人您帮忙呀!”小鬼差嘿嘿一笑。
韦任清听这个名号,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忙附和:“对呀,对呀!”
“中央禁军不允许随意调动。”
“不是还有暗幽卫吗,抽调一些人手......”
“阴间的鬼差,你还不知道,中央禁军就是暗幽卫,想让暗幽卫帮你们拿鬼捉妖,岂不是调动王的手脚,如此可行?”
王念反问。
小鬼差挠挠头:“那......茶馆自己负责咯?”
它指着韦任清说。
“这小子都失忆了,怎么办事?”
“茶馆不止他一个,你们得自己想办法办。”王念注眼神深邃地注视韦任清,“现在坊间盛传一句谶语——嗟乎药师,形灭道尽。怕是有心之人散布,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茶馆正名。”
“嗟乎药师,形灭道尽?”韦任清发懵,“每个字我都听懂,怎么合起来就不懂了?”
小鬼差摊手:“既然这样,茶馆自己善后。”
“这是机会,也是危险,暗幽卫不能帮你们,但是有什么困难我尽力帮助......”王念说道。
小鬼差跳下椅子,朝韦任清招手:“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如此,自己闯祸自己扛,待在这没用,我们回去吧。”
“不能这么说嘛......”
王念微笑着起身,轻轻在韦任清的肩膀上拍了拍,凑到他的耳边说:
“我相信你。”
“我们不能失去茶馆药师......”
......
登上辇车出宫的韦任清,越想越不懂,追问小鬼差。
“那句谶语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药师......像国家的国祚那般,快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