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秦秣懒洋洋地靠在方澈身上,眼睛迷蒙得好似水墨洇开的一掬江南烟雨。
天气清冷,但方澈周身都是温暖的。他紧紧拥着秦秣,低下头看她的侧脸,鼻尖轻柔地触过那一抹绯红的腮。
“来!给本公子……续上!”秦秣一手扬起,做出举杯等酒的姿势,人又吃吃地笑,“前日镜园里去了个人,娉娉袅袅,一抬足便跌进深井……待我饮罢了酒,定要画上一幅万里河山,烧给她带到黄泉路上,让她看看天下!”
她说着胡话,低低地打了一个酒嗝,喷出酒气,落到方澈手上。
“秣秣。”他低叹。
“这名字听着耳熟。”秦秣歪了歪头,“我不叫陌陌,你可以叫我秦陌,或者季暄。”轻笑几声,她眼波流转,在方澈怀里扭过一个身,便正面贴着他。
方澈的身体略略一僵,环着秦秣的手又松开了些。
“我瞧着你也眼熟。”秦秣仰头,双手勾住方澈的脖子,眼中的烟雨之色愈发深沉,好似细雨打落一地桃花,空气里都是绯红的香,“你这眉毛怎么这样黑?不秀气……来,让我帮你修一修……”
她抬起一只手,纤细圆润的指尖从方澈左侧眉头划起,一根根数过他的眉毛,指尖的热度好像烙铁,又一点点烙进方澈眼里。
“秣秣……”方澈声音低哑,抬手握住秦秣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开。
“嘘!”秦秣甩开方澈那只手,将食指竖起,柔声道:“乖,不怕……”她眼睑半阖,迷迷蒙蒙地又摊开手掌,一手勾住方澈的后颈,另一手捧住他半边脸颊。
柔软的红唇仿佛是从水中倒映而出,带着美酒醇酿的芬芳,轻轻落在方澈眉梢。方澈一动不动,只是环在秦秣腰间的那只手又稍稍紧了些。
秦秣将轻吻一路濡湿而下,从那眉梢,到眼角,到脸颊,到唇角。
最后双唇相接,唇齿相依。
秦秣细细辗转轻咬,一点点啃噬,温温柔柔像是摘取雨后的柔软青杏。
她在唇角逸出一声叹息,猛的揪住方澈心肠。
这个吻骤然加深,方澈反被动为主动,带着一团越烧越高的火热,熊熊燃烧过两人的唇舌,深深浅浅,又从狂风骤雨变成细细密密的小雨轻敲。
“唔……”秦秣一手推动他的胸膛,趁着空隙轻轻喘息,另一手却自然而然地滑进方澈大衣里面,然后从他腰间细细摸索进他衬衫内,碰触到他的肌肤,一寸寸火烧火燎。
窗外不知何时已倾泻起瓢泼大雨,杯盘狼藉的餐桌边上是卡西宁静的睡颜。壁炉里火光跳动,熏得这间餐厅色调温醇。
秦秣猛力一扯方澈的衣服,没有扯动。
她软软地哼出声来,似乎轻嗔薄怒,又仿佛全无意识。
墙角一盏高脚的装饰灯被秦秣甩手间哐当拨倒,她用力一带,翻滚着竟将方澈压倒在地。
“唔……不怕啊……”她柔软地出声,安抚。
方澈低叹一声,隐忍下眼底的火焰,一把捉住秦秣双手,一个翻身,又将她带过一个方向,反压住。
秦秣不适应地挣动,方澈双手从她腰下环住,抱着她站起身,然后变换姿势,又将她横抱起来,带她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有个单人的小软榻,方澈将秦秣放上软榻,拉开她乱动的双手,脱下她的鞋子,又扯过一条薄毯帮她盖好。
“好好睡一觉,秣秣……”他轻叹,抬手抚过秦秣的额头,转身大步离去。
餐厅里,卡西还坐在椅子上睡着,方澈解下自己的大衣,盖到卡西身上。
窗户半开,有些漏雨进屋。他走过去,将各扇窗户都严实关好,然后拉开一扇玻璃门,走到屋檐下站着,静静聆听雨水拍打的声音。
院子里高高矮矮的树木全都在大雨下模糊,雨打风吹,又下了一地落叶,带着簌簌的响动,撩起空气里的湿冷。
方澈唇角轻轻往上扬,本来泛红隐忍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
秦秣揉着眼睛,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又是暗了。
书房里的窗帘被拉着,一盏柔和的小台灯开在书桌上,照得一室温暖静谧。
秦秣晃了晃有些酒后疼痛的脑袋,总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些旖旎的画面,似乎自己在醉后做过些夸张轻薄的事情。但那被她轻薄的对象却形容模糊,恍惚如梦似幻。她仔细回想,又觉得是咏霜,又觉得是梅紫。
“眉毛好像乌黑修长,太粗了……”她喃喃低语,猛然间一个激灵。
哪里是眉毛太粗?那分明是一双男子的眉毛!
秦秣呆坐起身,心脏砰砰砰地激烈跳动,眼前又晃过那一双修长飞扬的乌眉,一根根眉毛都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地像是在嘲笑她!
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方澈刚走进房门一步,见秦秣醒来坐在榻上,便微笑道:“有没有头痛?我去给你端碗姜汤过来。”他说话间转身出去,步履依旧从容。
秦秣目光跟随,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才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等方澈端着姜汤再次走进书房时,便见秦秣已经穿好鞋子站到塌边,正抬手轻弹衣服上的褶皱。
她向方澈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姜汤,大口一喝,赞道:“舒坦!”
方澈被这笑容感染,眉眼间也更见温和明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还醉得厉害吗?有没有感觉那里不对劲?”
“还好,只是有点头痛,喝过姜汤再走动一会应该就会好。”秦秣也是随意回答,“真是不经喝,一点酒就醉得神志不清。对了,你有没有醉?现在感觉怎么样?卡西教授呢?”
“我给教授煮了一碗燕麦糊。”方澈轻笑,“英国人解酒,喜欢用燕麦糊,其实那东西很难下咽。”
“小澈,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书房隔壁的客厅里传来卡西带笑的声音,“原来你也知道燕麦糊难吃啊,我可一点都不爱吃那东西!你的姜汤呢?快给我盛一碗,别以为我不知道姜汤比燕麦糊好喝!”
方澈轻笑道:“燕麦糊不是用喝的,还能锻炼吞咽能力。”他接过秦秣喝空的碗,又往厨房走去。
秦秣随后跟出,见到卡西在客厅里做伸展运动。这小老太太穿着件宽松的毛衣,一边扭腰摆手,一边向秦秣碎碎念叨着:“方澈真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你看他表面上看着沉稳,其实一肚子主意。你要小心他,别让他给绕进去了!”
秦秣表面上温和地笑着,心里其实正翻腾着无数念头。
卡西口说要秦秣小心方澈,其实是在开玩笑。秦秣听着却觉得自己心里在天雷滚滚,这究竟是方澈要小心秦秣,还是秦秣要小心方澈,可还真是不好说。
秦秣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自己现在是女儿身,否则她可不敢醉后轻薄了别人,还装出一副“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来。虽然她确实记忆得不大清楚,但她只是喝醉,不是失忆,总还有个大概印象的。
不知怎么回事,她懊恼过后,就觉得好笑。
方澈真是一个好孩子,坐怀不乱。再换个角度说,方澈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心思端正。再继续换个角度说,秦秣实在是根豆芽菜,干巴巴激不起方澈朋友之外的丝毫冲动。
晚饭是方澈做的,他就着有限的食材做了几个家常的中国菜,小菜摆上桌,卡西连连称好,吃得无比欢快。她因为研究东方文化,家里也收藏着几套釉质不错的中国餐具,天青色的碗碟和青玉箸,搭配着色香俱全的饭菜,引人馋虫。
饭后秦秣自觉地收拾碗筷,方澈有些担忧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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