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答应着走了出去。
“怎么样?”申贵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便忙忙地问道。
荷衣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说:“好像这里出了点毛病,万岁爷那边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申贵直叹气:“杯子都摔了几个了,我还得去内务府取新的来。”
荷衣微微苦笑道:“取几个耐摔的,万岁爷那里……我去劝。”
申贵忙拉住她道:“别去,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几个议事的大臣都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你去顶什么用?”
“总得有人劝劝的。”荷衣叹道:“咱们皇上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由着他气?越想越偏了那还得了。”
青芜写了三四遍,好不容易将那封信鼓捣好,正准备出去找戴喜,却见小权子向这边走来,低声对她说:“恪嫔娘娘有急事要找你,淑仪想着去一趟。”
“我知道了。”青芜点点头,回身带上了门,转了一圈没见着戴喜,便朝永寿宫去了。
现在的永寿宫已经冷清得不像样子,外面侍候的那些宫女太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个小宫女在廊下绣花,见她来,一下子跪到地上:“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
宫里这些消息的传播速度果然很快,这么点时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别跪。”青芜扶她起来:“我还不是……你们娘娘呢?”
“回娘娘,在里面呢。”小宫女向着里间努了努嘴。
听见这称呼,青芜心里一阵无力感,抬脚走了进去,见恪嫔正站在窗边,窗户开了一扇,一阵清风灌进来,将她的袍袖轻轻吹起。
她竟然又穿了汉装。
“阿雯,你来了?”恪嫔回过神,柔和的笑意挂在嘴角,轻声道:“以后只怕也得叫你一声贤妃娘娘了。”
青芜叹了一口气,直接不答她这句话,问道:“娘娘叫奴婢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喜自然要道。”恪嫔走过来,轻轻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榻边,一面说道:“这还是其次,上次的事,我还是该跟你道歉的。”
青芜忙忙地摇头道:“没关系……那次的事,娘娘不用放在心上。”
恪嫔要陷害佟妃,实际上也只是为了自保,一招落败,只是不够狠而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拿你当诱饵么?”恪嫔微微叹息着,不等她答,又道:“我知道皇上喜欢你……那晚上就知道了,你带他来,他没有生我的气,反是恼你,我就知道你在他心里绝不寻常,这才出此下计。”
青芜听见她这几句话,想也不想:“那是娘娘看错了,皇上根本就……就不喜欢我。”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心里不知怎地,微微一酸。
“这倒奇了。”恪嫔不知内情,只当她是害羞,微笑道:“当初我进宫的时候,因为是汉人女子,也只是区区庶妃,好不容易才一步步爬到了妃这个位置,现在又降下来了,皇上却是直接封你为妃,还说他不喜欢你?”
青芜也不好将实际的原因告诉她,只得停止了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缠:“娘娘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还不是拉你来闲坐半日。”恪嫔道:“现在这个永寿宫也是冷清,我又被禁足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希望阿雯你当上贤妃之后,多多为我美言几句。对了,阿雯可看见过这首诗?”
她说着,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一张纸签,递到了青芜手中。
簇新的纸签上是新鲜的墨迹,誊抄了一首七言律诗。
“金貂玉铉奉君恩,夜漏晨钟老掖垣。
参决万机空有愧,静观群动亦无言。
杯中壮志红颜歇,林下秋声绛叶翻。
倦鸟不知归去日,青芜白露满郊园。”
看到‘青芜’两字,她的心里一跳,疑惑地望向恪嫔。
恪嫔见她似乎没有读到过这首诗,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便道:“这是唐朝武元衡的秋日抒怀,我今早读到的时候,觉得有意思就誊抄了下来。”她说着,拿过了诗签,微笑道:“扰了你半日神,快些回去罢,别让人好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