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的羞辱言辞仅仅是说送去赏赐吗?
并不。
送去的是死亡。
想拿捏一只妖,最好死死控制他的族群家人。
你要反抗,你怕诛连吗,你不怕死,你的族人呢。
过往心比天高、铤而走险的低等妖多了,无一例外只能被无情镇压屠尽。
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压弯了脊梁,心如死灰,放弃抵抗。
算了,大荒世道,就是这样的。
妖植们收敛了满身锋芒,缴械投降、麻木待死。
银绞木急切地规劝他们,责骂他们没有血性,没有骨气,却被一只妖植大声刺了一句。
“住口吧银绞木,银绞族十年前就是因为你一意孤行,跑去为妹妹报仇才会灭族!难道你不该反省吗?”
“身后无人你肆无忌惮,可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跟你一个下场吗?”
两句刺耳质问,银绞木面色倏然惨白,身体一软跌落下去,边上一妖植见状,不忍地接住。
银绞从极致的心痛中回神,自行站稳,扶着妖植树干的瘦弱右手青筋暴起。
凭无忧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挺有意思,她悠然地笑了笑,说道:“杀了银绞,杀了沧孑,再立地自刎,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这话是对沧孑和银绞身后的千众妖植说的。
她说着还彬彬有礼地征询青渠的意思,“如何?”
仿佛忽然就从前面那个号召众人对青渠喊打喊杀的狂悖者,变成尊重阶级的忠实拥护者。
“可。”青渠一字允之,轻描淡写。
然后顿了顿,转头对神色冷凝,微微拧眉的楚弋缓声道:“楚弋公子,大荒平叛处理内务,绝崖不会插手的吧。”
平叛,多么正当的理由。
楚弋还抱着刘铁柱,闻言,他视线冷冷钉向青渠,“你在得意?”
青渠漂亮纤长的尾羽自在地微晃,静静欣赏了下楚弋难看的神色。
半晌,竟发出舒悦至极的笑声,“并无此意,公子尊贵,绝崖尊崇,我怎么敢。”
终于啊,被楚弋一路压制,昨晚被迫面壁渊涧憋屈许久的气终于出了。
“你最好是。”楚弋扫见妖植族因他一句话彻底熄灭的眸光,不悦地抿紧唇。
世事如此,他又能如何,他总不能不顾绝崖立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这些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虽这么理直气壮地想着,心里却不知为何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第一次生出一种迷茫无力感。
如果是墨怀樽,他会怎么做?
他纠结万分时,夜今白已经好整以暇地同幸灾乐祸的众兽妖一起,催促妖植族赶紧动手杀掉沧孑和银绞木了。
“刚才不是仗着实力很张狂吗,怎么现在这么颓废呀?哼,就是那个银绞,刚落入恶沼泽时竟伤了我!”
“低等就是低等,一时优势也得屈服现实。”
“赶紧动手,还磨蹭什么,妖植也配浪费咱们时间!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