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才能吃,这花生才香呢。平时炒花生没什么讲究,可中秋节炒花生可不一样,得用沙子拌着炒,而且还是沙滩边捞回的沙子,一般在过节前村里的小伙子就到海边的沙滩捞沙子,将沙子晒上几天,晒干的沙子白白细细的,不过还是有股淡淡的咸腥味,可就是用这种沙子炒出来的花生特别香,我家每年中秋炒花生的沙子,都是邻居老六送的,叫他老六,其实只比我大三岁,老六是他乳名,真名叫杨来东。
晚饭过后,母亲把月饼和炒好的花生用盘子装好,等着长空的一轮皓月,从海岸线冉冉升起,爬上围绕村庄山坡上的树梢,圆圆的明月高悬于蓝蓝的天空,银色的月光倾泻山间,洒满庭院,母亲搬来张小木桌子,放在庭院中间,把月饼和花生摆在桌子上,点上三柱香,跪在桌子前拜月娘。母亲又手合十,仰望长空圆月,念着祝词和祷文,祝愿家人、亲人团圆,身体安康,有情人终天眷属,天长地久。以家乡的习俗,拜神诸类的事应是男人或长辈,要是父亲在家,都是父亲点香拜月娘,我喜欢看父亲拜月娘,因为父亲念的祝词和祷文特别好听,象诗一样的美,可离家百里的父亲不是每年中秋回来过节,所以中秋拜月娘的事只好由母亲来做了。中秋拜月娘,也是故乡的习俗,每家每户拜月娘,拜完月娘,还要等一小阵子才将月饼和花生收起,再将月饼切成四小块,这时候全家人才围在一起吃月饼和花生。
在记忆里,屈指可数,父亲很少带弟妹一起回来过中秋,我知道父亲很想回家,母亲很想父亲带弟妹一起回来过节,全家团圆。可父亲和弟妹为了省几个车费钱,中秋节托人带回几筒月饼,给母亲写信,告诉母亲,父亲想家,想母亲,父亲和弟妹们都很好,过节了,父亲也买了月饼和炒花生,晚上给弟妹做ài吃的红烧肉,但父亲从不提及为什么不回来过节,母亲怎能不明白父亲的心思呢?深沉的午夜,母亲聆听清风吹拂泛荡的竹籁,静静地将父亲的来信读了又读,母亲嘴里含的是颗青橄榄,心里头咀嚼的是酸涩而又甘甜滋味,那是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对弟妹的牵挂。夫妻之爱,血肉之亲,似涓涓流水淌过母亲的心河,有多少温暖、苍凉浸入母亲的心窝?这种独特的爱,人世间最深邃、博大的爱,小小的我怎么能明白,更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甚至说几句母亲听了宽心的话也好,可我不懂,只是陪着母亲掉眼泪。每每的回想,对母亲和父亲,彼此之间简单、纯朴、诚挚的情感,相互的珍惜、包容和承受,我感动,我流泪,却找不到言词来比喻和形容。
母亲和我,俩人坐在庭院的桔子树下,秋风拂过桔子树,月饼和花生的香味在风里飘,蓝蓝的天空布满钻石般闪烁星晨,银白的月光显得更是温柔,月光下的母亲却显得悲凄、伤感,一会抬头望望天空,一会低头瞧着摆在桌上的月饼和花生,母亲不容泪滴淌过脸颊,就提起袖子轻轻抹掉,对我说:丫头,咱们吃月饼吧,你爸和你弟妹这时候应该也在吃月饼,你爸他心里想着咱俩,心里想家。你瞧这月多圆,你爸和你弟妹不在家,可他们的心念着咱俩,咱俩不哭,要是你爸知道咱俩哭了,他会更难过。
母亲含着泪对着泪汪汪的说我。
我拿起块月饼递给母亲,母亲对我浅浅一笑,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母亲当时的神色,眼里含着沉甸甸的思念和牵挂,淡淡的浅笑流露有多少交织的情怀,收藏在母亲给父亲的书信里。时光的流逝,岁月的轮回,母亲的心,母亲的情,对远离了家的母亲,远离了我和父亲的母亲,到遥不可及的国度,不知那个国度里的天堂,是否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是否到了情重怀思的中秋?母亲你过得好吗?母亲你不孤单,父亲和儿女们都想你,很想、很想
十六岁离开家乡到城里读书,从此以后从这城市到那城市,自己成了离家背井的游子,也很少回家过中秋节了,每逢佳节,游子心里更是想家,思念家人。幽静深沉的午夜,阵阵凉风划过窗台,温柔地轻拂着忧伤的脸,可却抹不干眼角的泪痕,心,随着风飞回故乡,飞回我日思夜梦的家
故乡的中秋,故乡的习俗,纯朴而浓郁的故乡情
我又在沉醉在回忆的甜蜜和忧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