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穆端阳又继续说到端儿对长面人魔邸柏的那全力的一扑,由于长面人魔起式之后,端儿的双掌始才发出,长面人魔两招落空,但是整个身形已经移出七尺以外,因此端儿的全力一扑,竟也落了一个空无所获!
长面人魔在恼羞急怒之下,将所有怨气都加在端儿身上,沉着一张又黑又青又长的老脸,对端儿恨声说道: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端儿尚未来得及答话,便见一片掌风急罩而来,以端儿的功力,与长面人魔相比较,当然还差着一大段的火候。听说亦即三数十招,便被老魔点了穴道,胁持而去。
穆端阳大略说了此段经过,便道:
“老夫是次日获得消息,便即派人飞报妙峰山智圆大师,约在顺义城晤面,老夫便偕同众人到顺义会合,一路探访紧缀而来,一直追到这五邪巢穴山阳峰。昨晚以后的事,二位已经亲眼目睹,不必老夫再提了。”
智圆大师这时插言道:
“老英雄,咱们还是应当依照原意,先待受伤的人复原之后再作计划比较稳妥。”穆端阳又深感歉咎的说道:
“此事上由老夫而起,这次同行的人,不是被邀仗义助拳的朋支,便是深负重仇,后边的铜杆铁笠冯劲秋,想亦带领其余诺人南来接应。如此的有劳动众,正点子尚毫无着落,便先来了一个节外生枝,后来听人传说,那中年儒生又在豫境地段伤人很多。以后则杳无音讯,如果一点眉目都找不出,老夫怎能对得起那些已故的武林朋友,和他们的后人!
穆端阳说到这里之后,吴湘尚未接言,黑衣少女便螓首一抬,接口道:
“老头子,你们先回去罢,这场恩怨放在我身上啦。”
穆端阳与同来诸人,都微感一怔,吴湘便谦和的对众人解释道:
“诸位可能还未体会到戚师妹话中之意,戚师妹的意思,是说在穆脓峪那伤人的中年儒生武功极高,若是不能在事先妥善安排,先行探出他的住足所在,这样漫无头绪的找寻,实在如同大海捞针,难于成事,况且彼暗我明,更在有损无益。”
说至此处,吴湘俊目向众人一扫,声音略微提高,说道:
“穆家峪之事,在下与戚师妹都曾听人说过,那中年儒生金大光,号称“阴手索命”为昔日陇东人屠中阴曹使者金五的后人,雾露山花面鬼王常眠香的嫡传弟子,此人自出山以来,仅有三次失手,两次是在鲁境的平原县城和在鲁南的泥汉镇,曾被戚帅妹的雕弓神弹先后两次惊走,再一次即是夜闯少林寺的时候,中了少林寺监院善元大师一掌负伤而逃。”
吴湘此话一出,不但穆端阳与智圆大师等人,感觉万分的惊异,即连立在一旁的乌弓传人,一向是高傲无比的黑衣少女,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亦是越睁越大,发出了奇异,欣慰,和照人的光彩。
女孩子家总是喜欢人家奉承,她这时的心情,是无比的舒适,但她始终弄不清眼前这位俊朗的师兄,何以会知道的这么多,这么的清楚详细,她更猜想不出他对于她,究竟知道多少呢?
吴湘见到散布在他周围的,这一群老少男女僧俗兼有的武林人物,全是聚精会神,用极度兴奋的眼光注视自己,心中安慰的一笑,又接着说道:
“在下寒冬路过豫境,亦正是这金大光在豫境各地张狂妄为的时候,有一夭的黄昏时分,正巧在豫境的嵩山以南汝州以北,大金店附近,一处叫做辕辕关旁的一片雪地上,遇上了这作恶多端的阴手索命金大光。”
这时,除了吴湘清晰的叙述,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大家都在专心一意的倾听这一些一向不知,急欲想知道的经过。
那时他正在与一位使用万字夺的少年朋友相决斗,在下与他会面之后换了三招,为着救援那位负伤的少年朋友,他便趁机溜走,在下便跟踪向南追寻,追到天近黎明,一直追入伏牛山的潜龙谷外,仍无半点影子”
黑衣少女一听“潜龙谷”三字,亦不管众人高兴不高兴,便插口问道:
“潜龙谷?”
吴湘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又急急迫问了一句:
“你进谷口没有?”
从那次之后,金大光便平地消失,再亦无人知其下落。戚师妹既允不效力,在下亦愿略尽薄棉留意探索,一在线索,即当专程驰报,以付诸位雅望。”
吴湘年轻有礼,举止安详,虽已名闻天下,仍是虚怀若谷,说得诸位老少侠客,无不暗暗点头,衷心称赞。
此时,已经旭日高升旭光普照,吴湘说完事后,微侧身形向身旁的黑衣少女一打手势,然后微微抱拳、道声珍重,与黑衣少女同时身子一飘,便见一黑一蓝两条线影.直向丛山群峰之中急射而去。
智圆大师首先打破寂静,高唱了一声:
“善哉!善哉!”
穆端阳和智圆和尚说道:
“大师!我们的确是老了!”
其余的人都瞪大眼睛,如同失神似的。半响未作一语!
由穆端阳和智圆大师携领着远征长途查寻端儿的一行十人,离开山阳峰后,由于沿途招料伤病,行了三日始才走出山区。并先叫岳小芳兼程回,将一切经过先告知随后接应的铜杆铁笠冯劲秋,等候请人返回之后,再从长计议。
出山之后,他们在一个名叫蓝田的大县城,休歇了几天,便沿着秦晋边界,过风凌渡向东北方向进行。
走了二十几天,已经到达石鼓山的附近,石鼓山正在冀晋接界的地方,这时中毒负伤的六人除了穆小端用人扶持之外,其余赵为,赵守,孙全,虞辑如罗敏章等五人,均已渐行复原。
这一日经过的路途分外荒僻,走了半天没有遇着半个行人,直至申末西初,才看见对面远处来了两人,渐渐接近始才看清这两人的面貌,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睛,在右助颧骨下面有一道深深黑疤痕,满脸倒须的彪形大汉,另一个竟是长衫不整身体臃肿行动螨珊的醉汉,两人年纪全在四句左右。穆端阳与智圆大师一见这两人的相貌行动,即分外留意,尤其吃醉酒的那人,步履踉跄目光呆滞,智圆大师心中暗想,此地目光所能望之处,并无住户人家,此人是在何处饮得如此大醉,这样行路前程焉能奔上宿头?正在疑惑之间,两人已经行至近前。
穆端阳与智圆大师首先往道旁一让,突闻两声酒咯,一阵酒气,醉汉忽然一个踉跄,似是站立不稳整个身子便向他通迎面撞去。双手一上一下胡乱一抓,好像在摔倒之前要借外物扶持一般。
池通猛一跨步向左一斜,石臂以五成力量挥出。池通一向以臂掌之力见长,在他心想,这单臂的五成力量,还不足够给他个“狗吃屎”
谁知两臂相交,几乎没能抬起,醉汉只是很自然的向左抢出两步身子幌了两幌,但是他通胸前,由于稍微疏忽大意,被对方在衣衫上撕了约有寸许长的一道裂缝!
池通心知上当,羞怒交集脸色全变成了紫红,怒声喝道:
“朋友!这可是你自找!”
正在此时,那一只眼睛的彪形大汉,便急抢两步,单臂扶着醉汉肩头道:
“你怎么啦?喝上‘点“猫儿尿”即乱行乱撞的!”
又听醉汉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找找他身上有没有酒,我想喝酒。他妈的,酒!酒!
这时,亦正是池通盛怒即将发作的时候。
穆端阳久经江湖,智圆大师亦是武林耆宿,他们的江湖经验,是如何老到,两人人同时看出这醉鬼的两个踉跄,正是接着醉拳心法,使出“笑探知己”的高招,难怪池通上当了。
二人同时摇摇头,对池通递了一个眼色,禁住池通下一步的动作。智圆大师又高声喊道:
“酒后无君子,这位施主想是用酒过多,诸位留心让路。”
一语双关,警告了对方,亦警告清人留心让路。
穆端阳亦接着说道:
“既有地方喝酒,大概已离着镇店不远,咱们再赶上一程,好早些休歇。”
语罢,便与智回大师首先放步前行。
这时,醉鬼已远去三丈以外,只听他醉言醉语的说道:“喝酒!喝酒也得有喝酒的口福”
后边的话,便咿唔不清,双方亦渐离渐远。
谁知奇怪的尚不止此,请人又向前奔了约两个时辰,天色渐渐错暗,仍是看不见半户人家。
众人正自焦约,在走过一段上坡之后,忽然发现在右斜方向大约里许远近的地方,另一土坡的前面隐约现出一座旧庙宇,穆端阳即刻便作了一个决定,对智圆和尚,道:
“大师、咱们今晚只好在此驻脚了。”
智圆大师表示同意,大家便沿着道边一条三尺宽窄的小径,向破庙走去。
小径上除了当中半尺宽的地方,全是野草,像是久已无人行走。但庙前有两株古柏仍极茂盛。庙门半敞和门上的匾额同时被风雨腐蚀得破旧不堪,匾额上的字体,亦由于天色昏黑而无法看得清楚。
庙宇不大,只有一座大殿和东面三间偏房,接连着偏房大慨是一间厅房,已经有两间倒塌失去门窗。院子里亦是野草丛生,在西南角的一株古相的粗枝还吊着一口生铁铸成的大钟。
进得大殿,穆端阳取出火种一照,中间神龛上拖着一方杏黄颜色的大厚布幔,已阵旧得变成了土黄色,亦不知里面供奉的什么神,神龛前面横摆着一条五寸厚的大香案,香案的前面是一张大方桌,全都油漆剥落,由于质料好,仍是非常结实。
神龛四周,分塑着十八罗汉像,亦是金身脱落残缺不全,充分显示出这所庙宇已经断绝香火很久了!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还宽大干净,似是有人在经常清扫。
他们便在大殿左边整理出一块地方,各以随身携带干粮权为晚餐。除为端儿安得能够躺卧之外,其余都是坐地调息。智圆大师仍是依照佛门规矩,对所有佛像分别参拜,最后始行坐下。
这时的天气,正是有星无月一片昏黑,大殿以内更是伸手难辨五指,虽有九位行旅,可是静得无半点声息。
大家随着静的夜和静的环境,舒适地在恢复整日的辛苦和疾劳,这时忽听远处突然传来脚步之声
这九位行旅,在这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虽是功力有深浅,听音有远近,但是全都听得非常清晰。众人正在思忖之间,即觉一阵清风随着一条人影闪入大殿,接着火种一亮,此人已面对布暖立在神龛面前,跟着右手向左旁一捞,左手一掀布幔,右手拿着一个小包袱向幔后一伸,待收回右手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只破碗,火种微幌全殿大亮,原来此人由神龛之内所取出来的,是一盏临时油灯。从入殿,取包,掀幔,点灯这几个非常简单的动用,可以看出此人手脚快得出奇。
然后,见他将油灯轻轻放在方桌上,丝毫没有作势,便平平稳稳的仰卧在方桌后的香案上面,身旁的灯焰亦无丝毫摇动。
这时,九对眼睛十八只目光,都一齐集中在这个怪人的身上,但是这人自入大殿开始。
即目不旁瞬,好像对于殿中有人毫无所觉。
穆端阳等人,并未看到此人的全部面孔,只从左侧面窥见此人身着灰布长衫,是一个满面病黄的老者。
不久,便听他一声哈欠侧转身子对向布幔,接着不久,即闻鼾声大作,呼呼睡去。
这时,九人中最为惊异的,是七个年轻人,更为惊异的,还是智圆大师和穆端阳。二人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不起当今武林中,有这样一位人物。
看着人家睡得那样痛快淋漓,想了半晌毫无头绪,又行闭起了双目继续静坐,大殿中一切如前,所不同的,是多了一盏油灯和这位怪者人接续不断的鼾睡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