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三名骑士停城门口,红蓝两旗打旗语,使团半刻钟到。果然没多久,看到大队人马,前方五十名骑兵开路,后方持枪民兵断后,中间三辆马车,后跟矮冬瓜倭人。
队伍渐靠近,武康勾出怪笑,想起偶像张大帅的山寨《大风歌》。略微改编下,摇头晃脑吟诗:弩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数英雄兮武康,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咱大佬也能作诗?可喜可贺啊!同僚们瞠目结舌,狗腿子张录事,见气氛尴尬,赶紧拍马屁挽尊:“武公这首诗,比起刘邦的《大风歌》,略微逊色一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气氛继续尴尬,除了三参军事,其余全都嗤之以鼻,狄仁杰更是偏过头去。武康无所谓,反正张大帅背锅,其实大帅挺潇洒。兵不知道有多少,钱不知道有多少,姨太太不知道有多少,典型的人生赢家。
想想自己,前两条兴许能做到,姨太太估计难,家有母老虎嘛。发现狄仁杰不屑,涌起恶趣味儿,恶心他一下,“我说狄老西儿,本官难得做诗,指点一二吧。”
狄仁杰眼珠转动,抱拳微笑:“最后一句可以,下官不知巨鲸,却知扶桑是倭国别称,有开疆扩土的豪迈。不过武录参,您的豪迈要落空,倭国俯首称臣,又相隔茫茫大海,朝廷不会同意出兵。”
手指敲击城头,武康喃喃自语:“这个世界不公平,大唐幅员辽阔,金银铜等矿产,却异常稀少。某些番邦蛮夷,坐拥金山银山,实在暴殄天物。怀英请放心,我会给朝廷一个,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同事们继续懵逼,对着倭国使团,讨论讨伐倭国,不大合适吧。狄仁杰错愕,良久说道:“我朝水军更胜前隋,特别是巨大的楼船,可承载士兵、水手,多达七百人。不过可惜,有灭倭国实力,却无灭国水手。”
司兵参军秦礼赞同,接过话说:“狄参军说的对,我朝的船只,从未去过倭国。就算倭国不堪一击,就算他们有金山银山,咱也无计可施。没经验丰富的水手,大规模舰队,开不到倭国。”
狄仁杰补充:“从秦汉起,就有大规模水兵。汉武帝远征南越,隋炀帝三伐高句丽,太宗远征高句丽,都派大规模舰队。但都是近海,当地渔船能到达,经验丰富的渔民可作向导。”
意思很明显,渔民不知道倭国航线,无法充当带路向导。武康若有所思,肚子里开始冒坏水儿,笑容越来越诡异。除了狄仁杰,其余人都明白,武佞臣又开始算计了。
于洪志上来汇报,武康暂停思绪,瞟着城外使团,眼中闪过鄙夷,吩咐司功参军:“本官改变主意了,接待使团的地点,放在花满楼。教坊女虽是贱籍,也比这些矮冬瓜高贵,他们不配得到服侍。”
不顾众人惊诧,继续吩咐:“王参军、狄参军、华博士,你们和于指挥一起,负责使团接待。卢公今日出殡,毕竟同州为臣,其余同僚随我一起,送卢公最后一程。”
说完甩甩袖子,大踏步下城楼。众人互相对视,也跟着离开,留王林睿四个面面相觑。狄仁杰都懵了,咱们的顶头上司,行事作风太怪。这都等半晌了,好不容易等到,直接撂挑子了。
于洪志冲三人施礼,下城墙执行命令,剩下三人相视苦笑,唉声叹气跟随。
武康步行到卢府,距离午时尚有三刻,不耽误出殡。去灵堂行礼,和崔义玄打招呼,静静站旁边。重孝加身的,只有卢三和六娘,其他不在婺州的儿女亲属,赶不上出殡了。
按照正常情况,父母风烛残年时,子女一般不远行,就怕赶不上丧事。这时代交通不发达,长时间保留尸体不现实,老卢突然暴毙,等外边子女回来,尸体都臭了。
站灵堂片刻,崔义玄安排他和秦礼,去大门外接待来访宾客。迎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倭国,都是那令人眼馋的海量银矿。据说那几处银矿的产量,一度达到全球三分之一,必须分杯羹啊。
越想越心痒,决定未雨绸缪,万一将来官居宰相,手里有兵权,征伐倭国不是不可能。狄仁杰说的向导,倒有现成的,就是倭国使船的水手。又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喊来附近保镖,耳语交代任务。
出殡吉时到,武康与同僚一起,帮忙抬棺材到院外,放在出殡牛车上。卢三被郑大、孙三搀扶,哭的直不起腰。本来按照规矩,老卢的遗骸要送到范阳,安葬卢氏祖坟。
听老崔说,老卢出身不好,生母是卢家婢女,被抬举为妾室,一直受卢家排挤。现在倒好,报丧部曲带回消息,卢氏家主发话,不允许葬入祖坟。
无奈在城南自家田里,临时堪舆墓穴,这也是卢三伤心欲绝的原因。武康见卢三有人照顾,便跟在灵车旁,和孙明基照顾卢氏母女。她们坐在车上,扶着棺椁痛哭,防止掉下来摔着。
午时出殡完毕,送葬队伍回城,武康送崔义玄回府,和狐朋狗友留下,帮卢家料理杂事。陪着卢母、卢三聊天,安慰卢六娘。同时让武开父子住下,以防突发情况。
忙活到傍晚,终于安排妥当,又马不停蹄去安保公司。走进会议室,坐在主位上,抬眼扫视众人。秀才、钱顺、楚神客、林平郎都在,还有十几个保镖头目。
懒得废话,直接步入正题:“此次倭国使团访唐,在台州的海游镇上岸,船只停泊在三门湾。我想要倭国的水手,最好是那艘船的船长,你们有什么建议?”
众人都习惯大佬的天马行空,没表现惊愕,纷纷低眉沉思。一刻钟左右,楚神客提议:“船上不比陆地,补给是问题,有两种可能。船员上岸购买,或当地官府运输。前一种好办,咱们埋伏起来,直接绑架。”
秀才接过话说:“后一种比较棘手,要么混入补给队,要么引蛇出洞。混进去不难,难的是如何绑人,如何神鬼不觉。引蛇出洞更难,如果使节严令下船,咱们无计可施。”
武康敲敲桌子,瞪着秀才训斥:“我让你们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无计可施。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铜钱,必须给我绑来...至少两个水手。都开动脑子,两个时辰内,必须拿出切实可行方案。”
会场寂静无声,再度扫视众人,淡淡道:“那是外邦使团,行动必须完全保密。如果事情暴露,就是外交问题,本官担不起责任。”
众手下愁眉苦脸,纷纷垂下脑袋。十几分钟后,武康放缓语气:“那支遣唐使,到达长安后,会向长安学士、僧侣等求学,这需要时间。加上往返时间,至少一年功夫。以诸位的能力,一年绑不来人?我决计不信!”
众人终于松口气,没时间限制就好,楚神客说:“如此好办多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以有心算无心。请老板放心,属下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武康笑了,有节奏敲击桌子,“这才对嘛,拿出干劲儿,就能成功。此次行动,秀才为主,楚兄辅助。挑选得力人手,今晚乔装出发,我安排门卒开城门。”
说罢起身,斟酌片刻说:“跟着我干的,不会吃亏。此次行动明码标价,一水手一百贯,副船长三百贯,船长五百贯。再强调一遍,绝对保密,我不希望出现死伤!制定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