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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刺史 第三十五章 群魔乱舞打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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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脸上的刀疤,当初缝合时,一声都没吭。”

    上官仪气急败坏:“你就是个匹夫,皮糙肉厚的莽汉,老夫比不了。田舍奴还笑...气煞我也,想娶我家孙女,死了这条心吧...哎呦呦,疼死老夫也。”

    武康哭笑不得,这就拒绝啦,不过无所谓。崔小晴不乐意,就算婚事定下,等您老事发,媚娘也会干预。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怜的上官婉儿,做不了我儿媳喽。

    伤口缝合完,保安搀他去草垛,搬条矮凳让他坐。武康也没心情干活,自己搬条凳子,陪着喝水聊天。见他龇牙咧嘴,白脸轻微扭曲,感觉很可乐。

    时间分秒过去,稻田收割完毕。二显带着保安,捡田里稻穗;平郎带着官差,平铺稻杆在打谷场;钱顺牵着耕牛,套上大石磙。挥舞马鞭,不停转圈,一遍遍碾压。

    笨重滚动的石磙,引起上官仪注意,武康扶他起来。缸口粗的石柱,横向镂出沟壑,圆柱两端掏孔。外边是方形木框,内侧凸出两根橛,插在石磙圆孔里。

    木框挂着麻绳,犍牛拉着转圈,遍遍碾压稻杆。上官仪仔细琢磨,很快大加赞赏:“此物大善,碾碎稻杆,碾出稻谷。比连枷省力,速度更快,好东西呀。老夫要上报朝廷,必须大力推广,谁发明的?”

    武康有些懵,难道大唐没石磙,这很不科学。曾经有新闻报道,陕西出土大型石磙,专家说是汉朝的。不过很抱歉,不是我的发明。遥想上辈子,脱粒机出现前,都是牛或拖拉机,拉着石磙满场跑。

    那个时候,每家必备石磙,不过穿越时,它退出了历史舞台。而上官仪说的连枷,就是长木棍,铁链拴小木棍。人挥舞长棍,短棍击打稻堆,分离出稻谷。

    同时也是武器,双节棍、三节棍的鼻祖,骑兵的最爱,守城士兵必备。所谓的守城战,敌方爬上城头,用兵器杀掉他。然而想消灭敌人,必须能看见敌人,比如手中拿刀,只能等敌人露头。

    连枷不用见人,短棍是活的,对着城头砸,就能砸死人。同理,也是盾牌兵的噩梦,脑袋缩盾牌后,照样头破血流。

    武康和保安队,最近都在苦练,比横刀杀伤力大,也不要招式,用力砸就对了。以后成为标配,几百连枷挥舞,想想热血沸腾。

    听上官仪呼喊,渐渐回过神,见他目光焦急。迟疑片刻,厚着脸皮承认:“偶然突发奇想,想出这个点子,难登大雅之堂,让先生见笑啦。去年在婺州推广,可惜牛马少,村民排队使用。”

    上官仪瞠目结舌,你不是武夫嘛,怎能想到石磙?然而想起永徽犁,渐渐释然,呵呵笑道:“恭喜武都督,再立大功勋。收回刚才的话,武都督的嫡子,与老夫的孙女,婚事可以商量。等回京城,征询纯儿意见,再给准信儿。”

    有点儿意思,武康呵呵乐,老家伙被震撼了。想想也是,石磙是脱粒利器,无论小麦或粟米,都能完美使用。若实在没牛马,做好润滑工作,两名大汉也能拉动。

    打谷场中央,钱顺赶牛离场,众人用木杈翻动。把稻杆翻个儿,再用石磙碾压。两刻钟左右,木杈挑开秸秆,一部分堆草垛,作为牛马饲料;一部分运到田里,堆成小堆烧掉,草木灰可是肥料。

    涌起恶趣味,要不下道政令,禁止燃烧秸秆。想到这笑出声,真下达那个命令,肯定被百姓骂死。好容易攒的“婺州青天”,秒变“婺州赃官”。

    上官仪捋山羊胡,满意他的表现,看来真想结亲,瞧把他美的。这个必须拿捏,给未出世的孙女,争取最大利益。结亲的对象,必须是嫡长子,否则免谈。

    稻谷堆打谷场,继续碾稻杆,直到午时末,全部碾出来。众人齐下手,把大堆稻谷,移到场地中央,垒成长墙形状。老天爷很给面子,刮起了轻风,钱老丈闪亮登场。

    吐唾沫,搓手心,认风向。拿木锨,铲稻谷,扬上天。风吹稻壳,白米落下,清脆滴答,最美乐章。上官仪蒙圈,盯着飞舞木锨,久久不能回神。

    贞观年间,自己在扬州,辅佐扬州都督杨仁恭,知道大米脱壳流程。先用连枷打,秸秆与稻谷分离;再用米碓捣,分离谷壳和白米。舂米是体力活,在秦汉时代,甚至是刑罚。刘邦的戚夫人,被吕雉罚舂米,还做了首《舂歌》。

    唐朝水碓普及,能借助水力舂米,仍有很大局限。一来造价很高,二来建河流旁,很难完全普及。现在有石磙,可一步到位,也是农业盛事。想到这儿扭头,盯着武康说:“此脱壳方式,也是变之发明?”

    有点儿意思,称呼都变了,都喊我的字了。关系更近一步,不过不好意思,不是我发明的。是后世劳动人民,积累经验教训,摸索出来的套路。然而,不要脸一次,就能有二次,于是昧良心点头。

    上官仪眼冒金光,呼吸开始急促,捋着山羊胡说:“关于婚事,不用等消息,老夫现在决定。二十年之内,倘若你有嫡长子,我也有孙女出世,便定下婚约。”

    武康笑逐颜开,恭敬的抱拳,您老真给力。钱顺凑过来,赔着笑见礼:“武公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是高手,别人扬场费时费劲,大人手到擒来。所以我们村的人,都请大人帮忙,给些白米酬谢。”

    这更有意思,武康呵呵直乐,想到上辈子的爷爷。也是扬场高手,每到收割时节,村民提着酒过来,称呼一声大师傅,去给俺扬场吧。可惜老爷子走的早,只在遗像上见过。

    叹口气,收思绪,见上官仪兴奋,决定再给震撼。马上吩咐钱顺,去家里拿秧马,那也是农业利器。钱顺应诺而去,上官仪云里雾里,秧马是什么马?

    约莫半刻钟,实物搬过来,外形似小船:头尾翘起,背面象瓦,供一人骑坐。武康开始讲解,这是种水稻时,插秧、拔秧的工具。让钱顺示范:插秧,秧苗放船头,右手取,插田中。双脚驾驭秧马,向后逐渐挪动;拔秧,双手拔秧苗,捆缚成匝,置于船后仓。

    提高工作功效,减轻劳动强度,去年发明并推广。武康窃以为,是中晚唐出现的,在北宋大幅流行。大文豪苏东坡,曾作《秧马歌序》,用以推广此物。

    上官仪麻木了,直接发话:回城就签婚契,以二十年为期。若老夫没孙女,或者你没嫡子,则婚契作废。

    有点儿意思,武康点头答应,心思电转间,涌起坏主意。既然订婚了,那么废王立武,您老也出力吧。干咳两声,压低声说:“先生您知道,昭仪是我阿姊,能不能帮帮她。”

    上官仪沉吟,最终摇摇头:“此事风险太多,我若支持昭仪,万一失败...关陇门阀的报复,上官家不比清河崔氏,根本承受不起。变之也别劝,老夫置身事外,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明哲保身,可以理解,他不敢孤注一掷。此时打谷场中,传来阵阵欢呼,稻谷全部扬出,白白大米真讨喜。所有人齐下手,装麻袋装车,收稻糠堆草垛。

    节目效果不错,决定再加把火,示意众人安静,大步来到场中:“朝廷格外开恩,婺州今年夏收,可以不缴田租。诸位乡亲们,皇恩浩荡,尽情欢呼吧!”

    不到五秒钟,爆发满堂彩,众人彻底高潮。不知谁起头儿,唱响婺州民曲,一时载歌载舞。好家伙太热烈,男女老少跳舞,整个群魔乱舞,乐的他哈哈笑。

    很快笑不出来,钱老丈和三个老人,不由分说拉他进群。笨拙的身躯,僵硬的舞步,惹的官差爆笑。武康也乐了,作死啊你们,都给我下来跳舞,上官仪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疯了,村民把官差包围,官差也渐渐放开,学着又唱又跳。整个打谷场,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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