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慎的生物钟一向极其规律,除去生病,从来没有睡懒觉的时候。可是今天,心里明明知道该起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他觉得自己被梦魇住了,着急地想动一动,可怎么都动不了。终于,坚强的意志战胜了懒惰,闭着眼努力翻了个身。然而身体立刻如同一滩稀泥般,啪一声陷在被褥里,软塌塌再也无法挪动。
“睡……乖……”一个声音在头顶喃喃响起。软绵绵的什么东西裹上身,紧接着沉甸甸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疲惫困乏到极点的肉体终究打败了意志,昏天黑地接着睡过去。
最后完全是被双重生理需求给逼醒的。胃里咕噜叫唤可以不管,但别的问题却不能不管。眼睛还眯着,挣扎着要起床。
“起来做什么?再睡会儿吧。”
“上厕所……”嗓子干疼,多说一个字都费劲。撑着胳膊想下床,谁知这一觉睡得太沉,几乎没动弹过,骨头僵硬肌肉发麻,根本不听使唤。
身体忽地腾空转了个向:“我送你去。”
听见门响,方思慎眼前还白蒙蒙的,脑子总算有些清醒了。
“你出去。”
“我扶着你。”
“出去。”
“我怕你摔倒。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
方思慎一手撑着墙,一手撑着洗漱台:“出去!”
“好,我出去……”
洪鑫小心翼翼松开他,边往后退边盯着不放,看他确实像是站稳了,才虚掩上门立在外边。
方思慎处理完个人问题,连带洗漱一番,最后放了盆凉水,整张脸扑进去冰一把,终于元神归位。拉开门,冷不丁对上一双满是紧张的眸子,吓了一跳:“你干什……”
看见对方身上一%丝%不%挂,声音戛然而止。旋即意识到自己也什么都没穿,顿时失了气势,好像突然一下子想起来发生过什么,脸上烧得通红,连耳朵脖子都跟着变了颜色。
见他作势要抱自己,赶忙甩手迈步:“我能走。”这一步迈得又猛又急,膝盖一软就向前扑倒,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拦腰接住,稳稳当当抱回了床上,趴在软绵绵的被子里。
感觉他的手往某个地方摸,全身一凛:“洪歆尧!”
“我看看。”洪鑫手臂压住他后腰,防止他乱动,“别紧张,我就看看。”
清醒的状态下做这样亲密又羞耻的接触,简直是对身心的残酷折磨。方思慎连带着想起了昨夜不够清醒状态下的种种片段,脸上红得简直要滴出血。他承认爱与性,情和欲,对于彼此认可的成年人来说,是正常的,也是美好的。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心理上和身体上本能的羞涩反应。他一边自我安慰:应该只是不习惯而已,一边在对方温柔的抚弄下止不住地颤抖。
洪鑫以为他是难受的,停下动作:“很疼吗?”
“不……不怎么疼。”
“昨天没出血,洗完有一点肿,现在好多了。这个药膏效果不错,忍一下,马上就好。”又想他就是真的疼也未必肯说,低下头细细地看,一边抹药一边轻轻吹气。
“啊……别……”
“怎么了?”
实在是无法明言的难堪别扭,只好颤着声音道:“别……这样,痒……”
洪鑫被那点不经意的哀求委屈弄得心里一片酸楚。原本压着许多调笑,这时统统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无限怜惜。
盖上被子,侧躺到他身边:“真的不疼?”
方思慎忽然红着脸瞪他一眼:“怎么不疼?腰疼、背疼、腿疼,哪里都疼!”
“那……昨天舒不舒服?”
方思慎噎住。
那一个挑起一丝坏笑:“不说话,那就是舒服了?”
脸皮的厚度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方思慎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浑身疼是吧?我给你揉揉。”
温暖厚实的手掌不轻不重落到背上,方思慎不由自主“嗯”了一声。太久没有这样纯粹而又彻底地消耗过体力,被他这一揉,连最末端的脚趾都好像是酸的,完全感觉不到筋骨的存在。
揉了一会儿,心绪慢慢恢复正常,低低地抱怨:“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又不是有了上顿没……”到底说不出口。
那一个一本正经道:“我就想让你试试哪个姿势最爽。”
如此无耻又无语的回答。
“告诉我吧,哪个姿势最爽?”
洪鑫见他故计重施,又不理自己,继续坏笑:“不说话,那就是都爽咯?”一面说,一面整个人粘上去。
方思慎只觉一股热气贴着耳廓吹到耳孔里,听见他问:“我好不好?”
明明再没有第三个人,那低得诡异又甜得起腻的声音,硬是把气氛搅到隐秘暧昧无比
“我觉得你好极了,真的,简直跟飞起来一样。你觉得我好不好?说嘛,我好不好?”
越是这样不依不饶,方思慎越是开不了口,臊得没处躲没处藏。他还记得最开始缓慢细致的研磨,钻木取火般弄得心里渐渐冒烟。等真正烧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是颠倒破碎的,既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时间。当最后一道白光从脑中闪过,后边发生的一切再也没有印象。
洪鑫看他那副为难样子,恐怕真是问不出来。扳过肩膀,无奈道:“我不要你说了,点头摇头总会吧?喏,我好不好,给点表示,嗯?”
双目灼灼,殷殷企盼。
终于看见他上下动了动脑袋,微不可闻漏出一个字:“好。”
“我就知道!”捧住他的头,在嘴唇上响亮地亲一下,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肚子一阵叫唤,方思慎终于有借口摆脱他无休止的纠缠:“我饿了。”
“啊,我把这个给忘了。饭就在外边,只等你吃。”
方思慎任由他磨磨蹭蹭帮忙穿好衣服,等下地的时候,死活不肯让他抱,自己慢慢走出去。卧室外边套着一个小厅,摆着几件仿古风格的现代家具,兼顾舒适性和观赏性。他这时才有空观察环境,目光掠过墙角精巧的四角宫灯,微微一滞,上边蒙着的红纱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仔细想来,客厅卧室的摆设布置,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仅仅只是灯光颜色的变化,就营造出完全不同的观感。他不愿意去想,偏又忍不住去想,昨夜的灯光,是一种多么深沉而又妩媚的暗喻。
听见洪鑫忽道:“你等一下。”折回去进了卧室。
正愣着,他又出来了,把羊毛毯铺在高背沙发上:“好了,坐吧。”
有点不舒服,但并不明显,更多的是浑身无力的懒散。饭菜都在托盘里,底下燃着酒精灯保温。洪鑫盛了一碗青菜丸子汤递过来。看见这个觉得很舒服,方思慎拿起勺子便吃。他以往的生活过于规律,从未有过如此放纵散漫的时刻,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吃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人也只盛了一碗汤,问:“你怎么就吃这点?”
“我都吃过一顿了,这是陪你再吃两口,就当是下午茶好了。”
听到“下午茶”三个字,方思慎顿了一下。抬头看见墙上挂钟,勺子当啷落到碗里:“怎么会……这么晚了?”
“不算晚,我也是中午才起来。”
方思慎不敢问他什么时候睡的,低头又吃了一个丸子,惊呼一声:“遭了,我约了他们几个面谈……”
“韩彬江彩云他们是吧?已经打过电话来,我替你接的,说你病了,让他们先自己弄着。”
“啊,是吗?谢……”这声谢谢根本就是习惯,谢到一半想起缘由,咽了回去。
他跟父亲请了假,这个周末不回家。因为向来条理分明,不肯浪费时间,觉得把周五晚上跟周六上午留出来已经足够,于是约了几个课题组成员周六下午面谈,压根儿没想到一场情%事会累成这样,居然睡到三点多才醒。
他模模糊糊地想,即使是那一次,虽然难受了几天,但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没耽误,这回怎么就这样了……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是这回不舒服,而是……好像舒服过头了。所谓纵欲,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没意识到,这同时也是坚强与脆弱,无所依与有所恃的区别。
一碗汤见底,洪鑫把熬得浓浓的黑糯赤豆粥跟清蒸鳜鱼端过来,然后坐在边上专职挑鱼刺。
方思慎吃了好几口,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停下来:“你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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