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是个阴阳师,这直觉绝不会出错的。
“那有什么?人名重复的多了去的,难不成姑娘嗅出了什么?那姮娥姑娘身上有妖气或是阴气?”
扶桑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如果真的有厉鬼或是妖精出现在她面前,即便道行再深她也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就怪在这里,姮娥身上很干净,可她就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她安心在惜秋阁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可是再也没有男子死在东湖的事情,时间一久这事就渐渐开始被遗忘。惜秋阁的生意也开始好转,可扶桑却知道这并不是那个妖孽停手了,想必是上一回打草惊蛇这才没有作案。
扶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查,这一个多月根本毫无所获。为了不被人怀疑她还少不得要登台见客,好在妈妈说话算话,一切皆有扶桑自己做主。她便也就意思意思的见了三回客,跳了两次舞,不曾想这名声倒是传出去了。
如今晋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惜秋阁新来了一位姑娘,貌若仙子,比之前的头牌姮娥更盛。一时之间扶桑风头大噪,几乎日日夜夜都有人要见她。今日里她烦的不行,也就答应了其他几位姑娘一同去白云寺上香。
她们出行的风头自然比不上官宦小姐,但也不差了。妈妈特地给了扶桑一辆八宝华盖马车,两边坠着用玛瑙串成的珠子。扶桑觉得一个人坐太空旷了,便叫姮娥也上来了。
“妈妈真是偏心,对我可就没有这样好的。”姮娥细细打量车内物品,而扶桑则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姮娥姐姐说笑了,不过一辆马车,若是姐姐喜欢回头同妈妈说一声转送给姐姐便是。”马车轱辘滚过青石板路,时不时有些颠簸。扶桑掀开车帘,白云寺在郊外,去的路上势必要经过东湖。扶桑似笑非笑,“我初来乍到,倒是听说这东湖不太平呢!”
姮娥看也不看,嗤笑,“不过死了几个男人!天下男子都是一般黑的,定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违背良心的事情,否则也不至于死了也不能投胎。”
扶桑捏着帘子的手一紧,她脸上带着浅笑回头,对上姮娥的眼,“就算再怎么十恶不赦,草菅人命总归是不对的。姐姐以为呢?”
姮娥止住了笑声,双目同扶桑直视。一时之间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扶桑也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过了许久姮娥才哈哈大笑,“妹妹真会说笑!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能懂得什么?”
扶桑勾起唇角,这一路再无言语,只管闭目养神。
到了白云寺后一众姐妹都要先去正殿求签,扶桑不想去,倒是姮娥开口劝她,“白云寺香火最是旺盛,尤其是在这求姻缘也最是灵验。既然都来了,你不如也求一支签。”
扶桑想想也好笑,她整日里头都同鬼神打交道,她的命格自己再清楚不过,难道还要来求签问佛。边上的姑娘便笑,“咱们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好姻缘,看着光鲜亮丽,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青楼女子,谈何幸福?
姮娥抿唇望向别处,扶桑也看过去,那是一行大雁。春天已到,迁往北方的大雁如今都要回来。这场景着实有些叫人伤神,扶桑没有家,可此情此景她竟也有一种想回去的心。
“总归要带着点希望的,这日子这么难捱,不想点好的怎么撑过去?”姮娥说完就先走进去了,其余的几人也都慢慢跟着走了。
留下扶桑一人站着,烟淼轻轻拉她,“姑娘,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扶桑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咱们也进去吧!”
白云寺的香火确实很旺,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姮娥她们已经跪在蒲团上了,扶桑叹叹气也走过去跪下来。她合着双掌,双目并没有闭起。她没有什么都特想要的,自然无所求,至于姻缘,从她被定为寒山寺下一任寺主开始就与她没有关系了。
婆婆说过的,寒山寺寺主容颜不老,寿命恒远,可以拥有世上最好的东西。可是作为代价,就是永生永世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寒山寺的每一任继承者都会在正式成为寺主之前入凡尘历练,勘破所有劫难,才能了无牵挂的接手寒山寺。
她如今只差这最后一劫,情关。下山之前婆婆还说过,如果连情关都能勘破识破,那么从此之后世上便再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自己了。
那时候扶桑不懂得何为爱。她从一生下来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她没有更改的权力,也不会知道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其实情关没有那么容易勘破。
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恨不得连命都掏给他,怎么还会舍得不要他?
扶桑抽中了一支下下签,其余的几人都安慰她,“也不用放在心上,前年葵姐姐也抽中了一支下下签,可是一年后便被一个恩客赎了身子带回家做姨娘了。”
她本就不放在心上,闻言只是随口一笑。倒是她们不放心,非要拉着她去找师傅解签。今日解签的是白云寺的主持澄灯大师,虽是耄耋之年,但双目却依旧有神。澄灯大师在晋朝很有威望,但为人却很淳朴,不光拒绝了皇家的赏赐还会还会时不时的救济百姓。
大概每个两个月澄灯大师便会亲自坐镇解签一次,想来也是她们运气好。扶桑轮到最后一个,大师不看签文,目光先是落到她脸上,扶桑被看的不自在正要恼这和尚不自重,澄灯大师道:“慧目清明,姑娘好慧根。”
大师瞧了一眼扶桑手里的下下签,慈祥一笑,“姑娘命中红鸾星已动,这签解不解都是一样的。”
她惊诧不已,抬头看着澄灯大师。后者却念了句佛号,“施主,避则逃,逃则逃不开。凡事要看开,顺其自然说不定才能皆大欢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