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尘缘从来都如水【一】

    “姑娘小心！”烟淼摇着人皮鼓从后头赶来，鼓声一响，所有水鬼全部乱了阵脚开始在长廊里乱窜。

    扶桑趁机又召唤出式神来，连同之前的火龙一起将姮娥紧紧包围。她一张手，人皮灯笼就回到她手心，扶桑大喊，“烟淼，晃鼓，不要停！”

    烟淼得了命令一刻也不敢停下，拼命晃动人皮鼓。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姮娥的气息开始不稳，连眼睛都开始往上翻。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扶桑忍着后背的伤痛，同时点燃数十张符纸，全部抛向姮娥。那些符纸在空中燃烧殆尽之后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眼看就能将姮娥罩住。结果姮娥竟然破釜沉舟，伸出一只手抓住最近的一只水鬼来抵挡。

    那水鬼道行浅薄，一碰到网就灰飞烟灭了。扶桑本来可以不收手，只是她看见姮娥的手正要伸向最边上的陈立，犹豫再三她竟然手一挥硬生生将网撕开了一个口子。

    “姑娘！”烟淼大叫，自家姑娘这是疯了吗？眼看胜利在望，只要再坚持片刻，附身在姮娥身上的姮娥就会被罩住。

    姮娥轻而易举的逃脱，喘息的同时扯着嘴角冷笑。她一手拎起陈立，“寒山寺的寺主不是最冷情冷意的吗？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水鬼就心软了？”

    扶桑站着没动，只是眼神冰冷的吓人，“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今晚放过你。但是你若敢动这水鬼一下，我保证，今晚你不能活着离开。”她语气一顿，将人皮灯笼甩出去，幽蓝色的火焰烧到姮娥，“我说到做到。”

    姮娥静静看着她，最后悻悻松开手，陈立的鬼魂被丢下，然后被吸进人皮灯笼里。扶桑一收手，灯笼就回到手里面，“姮娥，我只答应今夜放过你。但是不代表往后我都会饶过你，若你再敢杀生，我必定不会手软。”

    姮娥脸色平静，抬头看了一眼天，然后背过身，“我只想找到那个人，只要找到了他，我就会离开。”

    世上总有执着如斯的人。扶桑叹气，“你这样执着又有什么意义？你非人类，难道还想奢望天长地久？”她不懂情爱，却也明白倘若不能在一起也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既然注定不能相守，姮娥又为什么一定要非找到那个人不可？

    姮娥轻轻一笑，“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执着，可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亲口问一问。”

    “冥顽不灵。”扶桑见她彻底是没救了，偷偷甩出一张符纸，正好贴在姮娥额头上，符纸烧干净，姮娥痛苦嚎了一声转过头愤恨的盯着扶桑。

    “我没要你的命已经是一种仁慈了，这道符可以在白天压制住你，防止你再滥杀无辜。”扶桑手一挥，长廊里头的水鬼全部被收进灯笼里，鬼气散尽之后院子里又恢复平静。她背上的伤口疼痛难耐，怕是坚持不了许久了。

    “烟淼，我们走！”

    烟淼一边警惕的看着姮娥一边小跑到扶桑身边，扶桑紧紧抓着她的手。烟淼很是诧异，这才诧异自家姑娘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她刚要惊呼，手臂却被扶桑死死压住，她不敢开口急忙闭嘴。

    等出了国公府大门后，扶桑才抓着烟淼的手，她几乎撑不住马上要栽下来了。烟淼借着灯笼看清扶桑脸上惨白，“姑娘！”

    “送我去东湖！快！”扶桑咬着牙，撑着站起来。这些水鬼应该是被姮娥半途截下来的，若是天量之前得不到超度只怕真的要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扶桑轻轻摇了摇灯笼，“对不住了，这次的冤魂不能给你。”

    烟淼急的差点叫出来，却被扶桑一把捂住嘴，“我现在的灵力没办法再和姮娥起正面冲突。刚才只是缓兵之计，若她追出来只怕你我都要没命。

    “姑娘，你为什么突然心软放过她？”

    扶桑不语，只是加快脚步继续前行。为什么心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如果她不停手，陈立的冤魂一定会在顷刻间消失。陈立是宋澈的朋友，她想起宋澈央求她再奏一曲的要求。

    她分明是拒绝了，可为什么还是心有不忍？

    赶到东湖的时候天就快要亮了。扶桑盯着天际，厚厚的云层挡着，可是她还是看到了一丝光亮。她有些烦躁，不敢再耽搁，推开烟淼后就将人皮灯笼抛高。

    灯笼里的厉鬼似乎不太满意她这个决定，但也只好无奈妥协，将余下的水鬼放出来。扶桑盘腿坐在地上，一字一句的念往生经，亲眼看着一条隐影绰绰的小道出现在面前，在她的指引下水鬼一个个踏上去，最终全部通往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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