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尘缘从来都如水【一】

    做完这些的时候扶桑胸口气血翻涌的厉害，她勉强压制住。她扭头看了一眼，陈立的冤魂还茫茫然站着没动。她食指夹着一张符纸就要点燃，烟淼却扑过来按住她，“姑娘，你不能再动灵力了，否则你会吃不消的。”阴阳师这一行，长时间同鬼打交道本就折损阳寿。这会子扶桑要亲自带着陈立去地府，一路过去少不得要沾染无数鬼气，可是扶桑如今身受重伤只会伤上加伤。

    “来不及了。只有我亲自去，烟淼你先回惜秋阁，我很快就回来。”她的嘴唇青紫，手都在发抖。烟淼实在拗不过她只好退到一边，却固执的不肯先走。

    “姑娘，我要等你回来。”

    扶桑冲她一笑，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她点燃符纸，湖岸凭空出现两个鬼差。扶桑带着陈立走过去，“我要亲自见一见阎王。”

    这次来的是黑白无常，他们同扶桑都是老相识，这会看看扶桑又看看陈立。白无常耸耸肩，“扶桑姑娘，你伤的不轻……”

    “我要见阎王。”天就要亮了，若是再不见到阎王，陈立很可能就不能投胎了。

    黑无常拧着眉，转身一言不发。扶桑掐了一把手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带着陈立消失在原地。天旋地转后便到了地府，四处都是鬼哭狼嚎，扶桑听得心都发颤。

    陈立的冤魂也是开始发抖，想来也是吓着了。可是黑白无常走得很快，扶桑只好加快步伐紧跟着。到了阎王殿之后扶桑直接下跪，“扶桑知道不合情理，只希望阎王但凡看在寒山寺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很少有水鬼能顺利投胎，即便可以也都是打入畜生道。只是陈立，她实在不能坐视不管。扶桑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愣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阎王翻了翻生死薄，“陈立生前并没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小错倒也是无数。”

    “还请阎王网开一面，叫他顺利投胎，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无恙。”她是为了宋澈才这么做的，她回想起那时候宋澈满脸惋惜的神情。

    陈立是他的朋友，倘若真的投了畜生道，只怕宋澈知道了更会难受。

    在她再三坚持下，阎王终于松口。陈立得以投胎，不过要依照生前的所作所为去相应的地狱走一圈，刑罚结束后方可投胎。

    扶桑了却心愿，望着黑白无常带走陈立，终于放下心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回到阳间的，出现在湖岸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照到扶桑的背上，鬼气忽然升腾起来烧的她整个背都生疼。扶桑咬着牙，走了几步后一下子往前栽去。

    “姑娘！”烟淼等的心急如焚，这回看见扶桑后忙不迭的跑过来。扶桑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烟淼叫了好几声后手往她背上一放。

    再摊开手，果不其然，一手心的血。

    这会子天已经亮了，周围渐渐有人，烟淼不敢动用符纸。只能半半拖半饱将扶桑带走，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力气实在有限。才走到城中烟淼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她浑身都是汗，可是扶桑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烟淼急的都要哭了。

    “姑娘，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回去！”

    “扶桑姑娘！”烟淼听到这声音就想听到天籁之音一样，她一抬头，果然是宋澈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

    宋澈是不会认错人的。他本是送故友出城才起了个大早，不曾想会遇见扶桑，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扶桑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他不作他想，赶紧奔上去，烟淼哭得厉害，“宋将军，救救我家姑娘！”

    “出什么事情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接过扶桑打横抱起。宋澈低头看她，扶桑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忽然就想起了战场。打仗最容易死人，他见过无数的尸体，也都是这样，面色惨白，脉搏虚弱，最后一点点失去生气。

    宋澈心里一颤，转头局开始跑。他是男子，力道足，哪怕抱着扶桑也健步如飞，“扶桑姑娘，再坚持一会儿，我会救你的。”

    扶桑眉头微微一动，她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仿佛回到小时候。寒山寺里生活枯燥，整日里都是在练法术，稍有差错都会受惩罚。

    她从没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过，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可是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很是熟悉，又很是陌生，扶桑不想醒来，可是他那样急迫的在她耳边喊。

    她听见那个人说：“扶桑，请你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