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渺万里层云【一】

sp;   水云阁在山顶，是个三进的院子。从里到外倒是建造的十分别致，里头的摆设也都是经过刻意摆放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此是来享受的。

    水云阁里头一直住着流月师伯，她长年居住在山巅，一年里也下不了山一次。不过婆婆也曾说过，流月师伯的法力十分高强，当年若不是无心寺主一位，只怕最后也轮不到婆婆。

    “她倒是舍得，肯让你来守封印。”流月师伯穿着绣着梅花的月牙白裙子，容貌娟秀，眉眼间虽也有沧桑。但是到底比起婆婆的那种肃穆严厉要好上太多。

    “见过师伯。”扶桑心乱如麻，她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一个月很快就要到了，再不回去宋澈一定会赶来。

    流月师伯端坐在上首，捧着一杯茶。那茶里也有一股梅花香，闻着叫人心醉不少，“起来吧！我不是你婆婆，没有那么多规矩。瞧着你也是犯了大错，否则她怎么也不会将你送到我这儿来。你可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扶桑没说话，关于水云阁婆婆同她说的少之又少。只说着等她以后当了寺主自然会知晓的，如今她站在这里，虽没觉得有什么危险，但也知道这地方不一般。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流月师伯微微叹息，将茶盏搁下，“到了水云阁的人，这辈子大抵也是没什么希望再下山了。”

    扶桑面色惶恐，“师伯，我不能留在这里。”从前她心如止水，方还能受得了这样的寂寞。婆婆不曾说错，情爱是毒，一旦沾染了这种毒再也无法解救。

    她已经不可能再静下心留在这地方了。

    “你婆婆素来说一不二，我也没有权利反驳，不过，你若真是要走，我也是无法强留。”流月师伯偏过头，发丝在脸上扫了一下，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来，“这样的地方，除非是心死了，否则谁又愿意守着呢！”

    师伯人很好，却也很淡漠，同扶桑说了几句话后就让她退下了，“此处房间足以，你捡自己喜欢的住下便可。我喜静，你不用每日来同我请安。”

    她选了一间最靠近山崖的屋子，房间布置的很精美，无一不透露出女儿家的娇贵。扶桑一推开窗，就能隐隐约约的瞧见前头那一座山。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或许真的像婆婆说的那样几十年以后她同宋澈都相忘于江湖。

    “阿澈，我该怎么办？”她低下头，趴在窗台上哭了。宋澈不在身边，那个为她拭泪的人也不在，她哭红了眼睛也是无人问津。

    傍晚时分，彩霞满天，她痴痴的坐在窗前看着火烧云一般的景*不能收回目光。而后婆婆便出现了，“你师伯说你一天都未曾吃过东西，怎么？准备绝食抗议？”

    她急忙跪下，“扶桑不敢。”

    “我看你什么都敢！”婆婆冷哼道，“你心里还在怨恨我，怨我没有成全你。扶桑，你是不是以为婆婆心思歹毒？”

    “扶桑不敢。婆婆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婆婆当年救命之恩，如何有扶桑今日。”她是真的不恨婆婆，可是也无法做到顺从婆婆。

    婆婆扯了扯嘴角，无奈的一笑，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是我教出来的弟子，你有多少本事我再清楚不过。扶桑，你的存在关乎了寒山寺的将来，所以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摇头，“我做不到。我爱上他了，小的时候我看书，书上有过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原先不信，可我现在信了。”

    婆婆也不再多说，只是叫她站起来跟在后头。清明山上风景颇为迷人，每一处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却各有各的美。穿过一处紫藤瀑布的时候婆婆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还是只有这些花花草草。你流月师伯但凡能花些心思在旁的上面也不至于如此了。”

    越往里越深，她跟着婆婆穿过了三处花海，又过了两处峭壁，最后终于在一个洞口停下。婆婆指着黑乎乎的洞道：“先前我一路过来，都是有章法的，你可曾记住？”

    她心里头有事情，哪里还会有心思记路、婆婆摇摇头，率先走进去，“一派弟子中我最是看中你，因为你足够沉稳，也不会感情用事。你性子比你灵玉师伯还要稳妥，所以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好寺主。”

    “是我辜负了婆婆。”她跟在后头慢慢走进洞里。洞很深，每隔二十步墙上才会有一颗夜明珠。不过那些夜明珠都很小，所以光亮也不大，勉强能看清路而已。

    不知拐过多少弯，越过多少门后她们总算停下了。婆婆指着下面，“你知道这里关着什么吗？”

    扶桑闻言往下看，下面是一个悬崖。但是并不是很深，至少站在扶桑这个角度还是能瞧见下头的正中央被铁链锁着一个金笼子一样的东西。

    “那是梦魇，只要有人活着，梦魇就不会消失。”婆婆道：“可是梦魇的一部分分身却已经逃脱，正在人间一点点恢复。早晚有一天它会卷土重来，届时三界都会难安。”

    程昀同她说过这件事，扶桑心里也有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婆婆会直接带她来封印梦魇的地方。她有点明白婆婆的用意了，可她做不到。

    “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寒山寺主最大的优点。我已经不够理智了，我不是从前的扶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