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奂知道,今天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了。
太极殿一如往常空空荡荡,犹如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样,他是这个帝国的皇帝,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但是今天,连这个名义上的皇帝都已经做不了了。两天前,晋王司马炎已经逼迫自己禅让了帝位,就像多年前的汉献帝禅让给叔叔曹丕一样。
他从来没有觉得头顶的冠冕如此沉重,今天是十一月十四,今天曹奂就将被迁居到金墉城,那是这几十年来废掉的帝、后都会去居住的地方,曹奂虽然想到了会变成这个样子,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
还有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他在这个太极殿上的一切都将成为仅存脑海的回忆,上午的时候,太傅司马孚在自己的宫中拜见自己,在司马氏中,太傅是唯一一个在这个局势下仍愿意对自己行臣子礼仪的人,他哭得十分悲痛,握着自己的手说,他此生此世都是魏臣。
但曹奂却已经淡然了,司马孚纵然仍心念正统,但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压制过司马氏的嚣张气焰,当年高平陵之变,还是司马孚配合了当时身为太傅的司马懿,将曹爽一党尽数诛杀,奠定了司马氏主政的基础。司马师、司马昭兄弟先后专权,司马孚也只是明哲保身,说到底,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纯臣”的名号罢了。
“我是大魏的皇帝。”曹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叫道。
“我是大魏的皇帝!”他提高了声音,却只听到空洞的大殿传回的回音。
他是燕王宇的儿子,武帝的孙子,齐王曹芳和高贵乡公曹髦都被司马氏废掉之后,司马昭看中了自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帝,他从小知道的,是自己应该承担起复兴魏国、铲除司马氏的责任,不让曹氏变为司马氏的傀儡,但是当他成为大魏的皇帝时,他才知道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对抗司马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年钟会、邓艾灭蜀,更是将曹奂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给打破了,刚开始他听到钟会、邓艾好像在蜀中都有不臣之心的时候,还非常兴奋,觉得如果能让司马氏的力量分散开来,自己就有机会联络曹氏的故旧起兵诛杀司马氏,结果司马昭巧妙地孤立钟会,屯兵长安坐观成败,钟会、姜维最后都被魏兵杀害,蜀国土地尽数归魏……但曹奂知道,在外敌只剩吴国的情况下,司马昭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再行废立之事。
但四个月前,司马昭突然暴病而亡,尽管已经立司马炎为太子,但次子司马攸野心极大,对王位虎视眈眈,曹奂本来觉得司马氏内部将掀起一轮新的权力斗争,结果司马炎却以雷霆之势马上逼自己禅让,这下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不堪。
哪来的希望呢……他从来就没有过希望。
大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曹奂坐在龙椅上,颓然地向前往看去,时间到了吗?只要到了午时,司马炎的人就会把自己拖到金墉城,除去自己身上的冕服,对于已经即皇帝位的司马炎来说,能给自己两天的时间再多坐坐龙椅,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但来的人却不是司马炎的卫兵,来人英姿挺拔,剑眉朗目,却是司马炎的亲弟弟,曾经过继给司马师,前日司马炎即皇帝位时刚刚被封“齐王”的司马攸。
“陛下。”司马攸淡淡地道,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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