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数

地道，径直走入殿内，他穿着履，腰上还挂着佩剑。在这种时候还要关注这种礼节问题，曹奂觉得自己也有点可笑。

    “不用客套了。”曹奂淡淡地道，嗓音比自己想象的更要沙哑，“我早就不是什么‘陛下’了。是你哥哥派你来把我赶出去吗？”

    “不敢。”司马攸轻轻低了下头，“陛下和曹髦、曹芳不同，他们是因为德行有亏被废，而陛下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如果陛下不是真皇帝，那我兄长从陛下手中接过的这皇位，自然也就没什么效力。”

    曹奂很少和司马攸打交道，只知道他主管军事，素得人心，当年还差点成为了晋王司马炎的太子，刚才听他的话语，似乎也有一丝不甘心，但这些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那你来做什么。”

    “我想来看看陛下。”司马攸再度低了低头，“陛下不用担心，我兄长已经明言，日后会将陛下安置在一个适当的地方，裂土分封，绝不会亏待陛下和陛下的子嗣。”

    “那又如何？”曹奂冷笑一声，“曹家彻底败在你们手上了，就连魏国的国号都会永远消失……我……我恨不得把你们全部都给杀光。”

    司马攸却也不生气，只是道：“陛下的苦，攸能稍微理解一点，但也请陛下见谅，在下没有任何看不起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真的觉得自己有愧于曹氏先祖，那攸也能给陛下帮一个小忙。”

    说罢，他缓缓走上前，登上龙椅的阶梯，轻轻的解下腰上的佩剑，曹奂看向他的眼神一时间闪露出惊恐，却没有从司马攸的眼神里看出任何杀意，他只是轻轻地把佩剑放在曹奂的膝盖上。

    曹奂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齐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今年才十九岁，两天前得知自己的皇位已经被篡夺后，也不是没有动过轻生的念头。他从小就喜欢看史书，想要像苏秦、公孙衍、张仪、荆轲、鲁仲连那些战国时代的策士游侠一样快意恩仇，不顾生死，但两天前，他退缩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自尽，他相信司马炎会善待自己，就像自己的叔叔曹丕善待汉献帝。也许这样苟且偷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看着司马攸现在的眼神，他却再度犹豫了。

    “你至少有机会掌握自己的生死。”司马攸淡淡地道，他和自己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

    “你给我机会自尽……”曹奂咽了口唾液，“被你兄长知道了，难道不会责怪吗？前朝皇帝自杀在太极殿上，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我自然会打点好一切，没有人会知道，兄长也不会在乎的，天下见过你的人屈指可数，随便找一个曹氏宗亲代替你前往金墉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给你的封地最后可能只能归他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在乎的。”说完这句话，司马攸回身就下走，一边走一边道，“如果你不想死，也没人会怪你，这是我能给你最后选择的机会。”

    清脆的脚步声响彻在大殿中，这个曾经曹魏权力的中心，现在只剩下一个被废的皇帝和一个离去的新朝亲王，可能用不了几天，这里就会涌入大量新朝的贵胄，再度让这里成为天下的心脏。而自己，就算死在这个大殿上，也没人会记得。

    就在司马攸即将迈出太极殿的时候，曹奂忍不住叫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