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我,不要以为对着我父吹点口风就可以爬到我头上,别忘了,我可是他的儿子,还是负责情报消息的‘侯正’,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乐羊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却扳着李克的肩膀,把他推到一处离魏广颇远的地方,才低声道:“你刚刚是不想活了?”
他看出来了,但已经清醒过来的李克也不能留下把柄,只好装傻道:“我什么都没干,倒是他,一直咄咄逼人,甚至想要杀我。”
“他就算真的杀了你也没人会知道。”乐羊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严肃起来,甚至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你是学宫弟子,可能已经不能体会平民想在这里往上爬,需要割舍什么……”
李克倒是很少听到乐羊这么严肃地说话,忍不住讥讽道:“说的好像你把什么重要部位‘割舍’了,净身入宫以求富贵一样……”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久,乐羊最后才叹了口气,“我刚刚应该让魏广把你打死的。”
李克忍不住耸耸肩,“你可对我做过承诺的。”
“那也得你或者我有命兑现才行。”乐羊一边说一边后退,“回营帐吧,明日有硬仗要打,我去跟公子成商议一下军务。”
这次算是被他给救了,李克看着离去的乐羊,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看不透乐羊这个人,但一股浓浓的不安感还是笼罩在他心头。
这次看来是没有机会献策了,还是找下次机会吧,自己的计策如果要成功,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行。
回到自己的营帐,一路上的李克都在思索自己的计策到底如何才能保证成功,几乎没有注意到营帐入口那里站着一个人,自己差点撞了上去。他连忙停下脚步,却是张曼。
这倒是比乐羊恰巧救了自己还令李克惊愕的事,他看着张曼脸上涌起复杂的神情,似乎有什么难于启齿的话,便主动问道:“怎么了?”
张曼深吸一口气,却是低声道:“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走到一处四下无人之处,李克又问道:“到底怎么了。”张曼今天一天都实在太古怪了。
张曼四下打探,看了半晌,确定周围无人后才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可以信任的……我也不知道了,但如果不说的话,我担心明天就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克满腹狐疑地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奇氏大夫的死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吗?”张曼皱眉道,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秦军就那么靠近,我军却没有一点防备?为什么奇氏大夫这些日子的功勋那么多,成绩那么大?为什么在救援的时候,分明已经救出了奇氏大夫,但他还是死了,这一切,难道你都没有怀疑过吗?”
李克听他说完这几句话,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如果他说的这些真的不是巧合……他连忙问:“有证据吗?”
“那个人……如果能够抓住他的把柄,也就不是他了。”张曼苦笑一声,“多年来,在瑕阳大夫那里,跟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你要是知道他是怎么一步步爬到瑕阳大夫的总兵这个位置,恐怕就会跟我一样,对他充满怀疑了。”
李克皱起眉头,这到底是由于偏见而带来的指控,还是张曼真的怀疑乐羊的心机?李克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跟魏广一样,张曼也是一个看不起庶民的贵族。
“如果真要说证据……”张曼似乎是看出自己不会相信,沉思了片刻,“奇氏大夫军中所有的斥候都是乐羊自己一手指挥的,还记不记得白日里他亲自对奇氏大夫说,西南有新的城池,还说那个地方的小贵族已经聚拢了私兵?”
李克点点头。
“如果他的斥候已经知道了那里有小贵族聚拢了私兵,说明斥候肯定已经探查过那里,而奇氏大夫是前往那里的途中被围杀,你想想,乐羊的斥候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到那么大规模的秦军?”张曼说得满脸通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乐羊的斥候根本就没有去探查那里,乐羊在瞎说。要么……他知道那里有秦军,他是故意的。”
李克越听越是心惊,张曼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如果乐羊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村落和私兵,怎么可能看不到那么大规模的秦军?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我怀疑……”张曼咽了口唾沫,再度四下张望,“如果我的直觉没错……他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却是停顿了许久。
“什么?”
“公子成。”
不知道为什么,李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乐羊说起庶民的艰难时,眼中流露出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