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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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克愣了一下，本来递到嘴边的酒樽又放下了，“奇怪的话？”

    “你说，秦国会崛起，齐国会被陈氏取代，赵氏分国之后会非常强大，魏氏的河西、上郡会被秦国夺走，甚至还说韩国会被第一个灭亡，之后就是魏国……”魏舒一边喝着酒，一边抬起头看着李克的眼睛，“你说这些的时候都太自然了，我听翟璜的转述，你当时说得又流利又坚定，仿佛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而是你已经知道的事情。”

    李克手里的酒樽猛地一颤。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真的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但魏舒毕竟是一个这个时代的人，她就算能看出自己不对劲，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是从将来回到战国时代的？但是听魏舒刚刚的语气，似乎充满了挑衅，这是在向自己宣战吗，她说自己好玩就是这个意思？

    这不可能，李克实在难以想到，会有一个战国时代的人聪明到能够猜出一个献上奇策的策士竟然是从将来回到这个时代的人。这种完全超越所有时代的人认知的事，真的会有人考虑吗？

    李克尽力抚平着紧张的情绪，“我推演了很多年，在学宫的十年，我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上面。这是我推演的结果，魏氏如果与韩、赵分晋国，必定会败于齐、秦、楚，就算能有再复兴的机会，也会被被灭于秦。但这只是一种推演，并不能算是事实。毕竟，没有人能够知道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我当时只是想用这种言论当佐证来说服魏侯，却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魏舒听完李克这一大通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一笑，仰头把手里的酒喝完。然后才道：“在我看来，你的谋划的确还需要调整，但更需要调整的是你自己。你不如换个思路，你现在就是个庶民出身的郎中，想要让魏侯更相信你，为什么不试试从小处开始呢？”

    “小处？”

    “对啊，魏氏太大了，晋国也太大了。”魏舒放下酒樽，“但有些事，从小做起，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她在想什么？李克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猜不透魏舒的心思，但她好像总是能够抓住自己的思路。

    她只是一个战国时代的人而已，他不像自己可以读到后来的历史，她这么强的分析能力和预测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李克默默地把酒吞入腹中。

    夜晚，当李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他闭着眼听着门外的风声，闭上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十年前自己自刎的时候，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但后来却出现了七彩的光芒。

    他猛地睁开眼睛，还是只有一片漆黑。一个恐怖的念头进入他的脑海。

    如果魏舒……不是一个战国时代的人呢？

    第二日，李克接到了一份任命，他升官了。但却不是在安邑做官。魏侯发下命令，让李克去上郡当郡守。

    上郡……

    李克看着那封从内侍手上接过的令书，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好不容易才来到安邑，转眼就又要离开，李克几乎觉得有些灰心丧气，难道说自己注定无法一展所长？难道自己的计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吗？

    他突然想起了昨日魏舒对自己说的话。“从小处做起”。

    李克再度展开那封帛书，难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小”？李克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魏舒帮自己安排的，他甚至不知道魏舒是敌是友，到底她要害自己，还是要帮自己，她的真是身份又是什么？

    满腹的疑问，却也只能路上慢慢想了。

    李克入宫拜别了翟璜，魏侯则正好不在，翟璜对自己的态度也重新变得不冷不热，他想再去拜别一下乐羊，除了那个虚幻的三方联盟外，他在这个安邑城内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当他走出宫门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穿着粗麻衣服，包着头巾下人牵着马等待着自己，而马后面拉着一辆车，后面有其他人马。李克愣了一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下人却已经走上前，他声音有点细，低着头，也看不清长相，“我是翟相派来的人，由我来后面这支卫队护送足下前往上郡，还请足下带好郡守印鉴和令书，上车跟我们走吧。”

    李克看去，车马两旁是八名卫士，每个人都穿着皮甲，拿着长戈，另外还有两辆车在后面，大概就是让这些卫士乘坐的。

    “多谢。”李克点点头，登上那辆车，坐了下来，而那名下人却也走了上来，原来他是车御。

    “还请坐好了。”车御淡淡地道。

    李克点点头，但他总觉得有一点不对。

    这个车御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