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法然的话十分滑稽。“我又被安排拜到了某个叫做中条一刀流的门派下面,成了入室弟子?真是天下功夫出扶桑啊,啧啧,假如我说我从未到过东瀛,你是不是又要怀疑我说谎?”说到这,他慢慢地绕着法然开始转圈,步伐不急不徐,从容镇定。
眼看试探不出裴寂的底细,法然换了一个话题。这次他试图收买,开口就是一百两黄金。“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到底收了多少钱?我给你一百两黄金,你站到旁边,怎么样?”
看裴寂毫无表情,他又层层加码,“二百两怎么样……三百两黄金!三百两!这是最后的价格了。你二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必死的女人拼命?”
“三百两黄金?”裴寂不屑地摇摇头,“猎魔人不可背叛雇主。一旦接下委托,除非战死,否则必定要完成。你觉得三百两黄金就可以买到我的信念?你觉得我只值这么点钱?这样吧,你出三百万两黄金,我或许会犹豫一下。”
一言至此,法然不再说话。他举起独钴杵,慢慢摆出一个金刚力士的造型。随着这个怒目高举的动作,他整个人都慢慢变得锋利,如一支蓄势待发的箭。不可否认,全力出手的和尚给人压力很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威胁。
外行或许根本不懂,但在栾华眼里,这黑衣和尚的气势和压迫力不断高涨,渐渐上升到一个不能忽视的高度。有裴寂在前面挡着,她尚且觉得背脊发冷,手心冰凉,仿佛正面对一匹亮出利牙的猛兽。而裴寂正当其冲,不知要承受多大压力?
局面或许十分凶险,但裴寂却表现得心平气和,并无异状。他举剑当胸,很有耐性。眼看法然慢条斯理地拉着架势,他也不乘机抢攻,反而一直耐心地等待。中间趁着间隙,他还沉声对身后的栾华说:“举起你的剑来,腿不要软!”
栾华努力按照裴寂的命令去做,稳住不停摇晃的膝盖,把道剑笔直地竖起来,拼命回想平时跟师父过招时的架势。说也奇怪,如此坚持了一阵,她额角的冷汗渐渐不流了,震颤的手也趋于稳定。血色再度回到栾华脸上,口里不再干涩,慢慢地居然生出津液来。
或许,生死搏杀并非那么困难的事情。栾华忽然觉得心头多了一丝明悟。战斗其实很简单。只要放下顾虑,不再思前想后,将精神集中到眼前的对手上就好。至于战死——如果全力以赴也无法战胜对手,那么战死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法然举着独钴杵,似乎随时都要发出惊天一击。裴寂也举着他的大剑,如山岳般挺立,如雕像般稳固。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终于,裴寂慢慢地说:“出招吧,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你不可能等到我的破绽——”
这绽字刚说了一半,法然就有所动作了。他毕竟是个修炼过的和尚,虽然手上功夫不弱,还是喜欢使用法术。
“临!”
慑服马贼的大招再度出现。这一声大喝带着高野山真言密宗独有的神秘力量,瞬间让人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